“只是还行啊？”
沈知语引以为傲的结果，在他口中只得了‘还行’的评价。
她是有些失望的。
但现在既然是要走这条路，便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被他一句话说到退缩。
“那你觉得，我有哪里需要改进？”
她拿起笔记本与笔，报以虚心受教的态度，等待他的指教。
“嗯……”
萧默言食指留在人中，剑眉微锁，陷入沉思。
余光瞟向虚心好学的她，终究还是没崩住，噗声低笑。
“你笑什么？”
沈知语不明其意，粉拳锤他手臂，“不要嬉皮笑脸，我很认真等你指教哎。”
她越是这样说，萧默言唇角笑意就更深。
在他歪头斜脑，低笑一阵后，才逗趣她道：“其实，你可以了。只是比我还差点。”
“什么啊。”
沈知语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是在玩笑。
有意拿她来抬高自己呢。
不过，要拿她唱的版本与萧默言的原版本相比，沈知语倒也觉得，确实他唱得更醇厚，更有质感。
他要说，她唱得不如他，沈知语也不会不甘心。
“其实，这首歌你才是原唱，确实你的唱的更有味道。”
她不仅虚心受教，还承认了萧默言的自吹自擂。
这样谦虚，倒让打趣她的萧默言，自行惭愧了。
长臂环住她纤细如柳条的腰肢，削尖的下巴抵在她肩头。
萧默言在她耳畔轻叹，“你的歌，当然你最合适。但是你的男人，是不是也该眷顾眷顾了？”
“真就一点时间都不分给我？”
语气里，三分无奈，三分妒，还有四分是争宠。
最近，沈知语白天上班，晚上又在音乐房闭关写曲……
没有经过她的允许，这间音乐房，是连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萧默言都不能进入的地界。
所以。
即便两人已同居，同频率的忙碌，也挤不出交流的时间。
只保持着夜晚的身体碰撞。
偶尔他想要时，沈知语都会让他快一些。
还只许一次，因为第二天她要上班，不能太累。
导致最近的萧默言，只能喝点带油腥的汤水，睡过了都觉得自己好像没吃到肉。
多多少少，有点情绪。
可当沈知语向他分享，她的事业战果时，他又意识到，不能把自己的情绪带给她。
到最后，竟只能与她好商好量的，来讨要她一点关注与时间。
沈知语一心扑在个人事业上，确实，分在感情方面的精力少了许多。
听萧默言主动提起，她也蛮不好意思。
“我今天给宋哲听的15首作曲，他都很满意。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先不写曲了。”沈知语道。
萧默言端视她，见她眼角弯弯，笑得状若狐狸……
他留了份心眼，不觉得会有好事发生。
“然后呢？”他问。
“然后，我接下来要写词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浅色瞳仁像星空繁烁。
萧默言捏住她的下巴，齿关咬紧，“沈知语，你再这样，我也出差了。看谁忙的过谁？”
他的话里，不乏有一层比较的意思。
仿佛在说，他站在这种高度都能腾出时间，跟她好好谈恋爱。
她倒是把生活塞的满满登登，不给他留点时间缝隙！
这样待他，好意思么？
“不是啦……”
沈知语被他捏到稍稍变形的粉唇，挤出一句话，“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接下来面临的困境是写词。我想请你教我……”
就见萧默言一侧剑眉高挑，不需一字，从表情中即可知，他的匪夷所思沈知语迎上他的目光，恳切道：“萧默言，你文采好，你教教我。”
“……我文采不好。”
他大概懂她的意思了。
她想把写词的活交给他，或者说，要他指导她写词。
但她是不知，那首歌的词，萧默言填了整整两周才填好！
别看歌词只有寥寥几句，更多的是“嗯”声吟唱。
可在最后版本出来以前，萧默言不知道废了多少稿子，写了多少个版本。
填这一首词，比他签10份合同到要难！
“萧默言，你不想帮我吗？”
怀里女人睁圆的杏眸眨啊眨，眼神放光。
那样期盼怜弱的目光，一般男人都无法抵抗。
萧默言也不能例外。
“专业事情，专业人做。我并不专业。”
萧默言耿直坦然道，“我给你请专业的人。”
“嗯……那就不要了。”
沈知语微微抿唇，“宋哲的公司里也有专业的人，我向他们请教好了。”
“我可以请到更专业的。”萧默言道。
“不用啦。”
往他肩头轻轻倒去，她以一个很舒适的姿势倚在萧默言坚实的肩颈。
“创作本来就是靠灵性，我不需要专业性的教学，有人点拨下我就可以了。”
“宋哲给我的安排呢，是网络歌手出道。”
倚在萧默言肩头，她握着萧默言的大掌，十根细指把玩他骨节分明的五根手指。
宋哲给她做了职业规划，考虑到她平时有学校的课，所以大部分工作都安排在寒假。
她也慢慢地，将这份职业规划说给萧默言听。
“我写的曲子他那边都过关了，但是词方面，我确实不太好。所以，他已经让别人帮我写了。”
“顺利的话，接下来会慢慢出歌。走网络歌手这条路，最先是不露脸的，用歌打出传唱度，慢慢打响名声，之后再考虑露脸。”
“宋哲说，到时候写一首发一首，让我用大号去发。这样会自带流量。”
“对了……”
蓦地，沈知语像是想到什么。
她又直身坐起，牵起萧默言的大掌道，“要不第一首，由你来唱吧！”
萧默言一直静声聆听她的细细喃喃，享受主动与他分享生活的她。
最近她忙于两份工作，一直没有好好交流，所以此刻娴静安稳的交谈，难能可贵。
直到，她突然提到他。
萧默言怔然。
迎上她骤然发亮的眸，“我？”
“对啊。这词也是你写的，你唱的也比我有味道。我的大号原来定位就是作曲人，发布的第一首完整歌曲，是很重要的一步！”
沈知语目光灼灼地凝住他，“你来吧。这首歌跟你贴合度高，你来唱！”
这是她灵光一现的想法。
认为萧默言来唱的话，能更稳地走好第一步。
但是萧默言又提醒她，“你的号没发过一首完整的歌，第一首我唱，那你的粉丝会先入为主，觉得up主是男人。这对你后面发展，并不利。”
到底是资本家，萧默言看待事物的角度，便是沈知语未曾想到的方向。
经他一提醒，沈知语细细想来，觉得他也言之有理。
但确实……
这首歌他唱的会比她更好听。
无可厚非。
“那我们合唱吧！”
她又升起新想法，瞳仁睁的更圆更明亮。
“本来就没几句词……”
萧默言满眼无奈。
“那也可以合唱啊。”
说干就干。
有想法后，沈知语立马起身，兴冲冲地去拿起笔记本与笔。
龙飞凤舞，快速书写。
不过几分钟，纯白无瑕的纸面被她写的满满登登。
曲谱、歌词都深刻在她脑海里，都无须细想就能唰唰写出。
娟秀漂亮的字迹在纸上飞舞，像是鲜活的，会跳动一般。
接着。
沈知语就对着词曲，开始分割……
将其分成二人合唱段落。
萧默言静于一旁，由她发挥奇思妙想。
本来这首歌的歌词就不多，更多的是吟唱，不是一首适合合唱的歌。
他相信，她把词分完，自己也会悟到这个问题。
然而……
令他没想到的是，沈知语分的不仅是词，还对吟唱部分的曲进行更改。
在她分完词后，开始对曲谱下手，并且快速增加新的曲调，写下哆来咪发段落的时候……
萧默言的眼神，渐渐凝重，渐渐认真，渐渐露出不可思议。
吟唱部分，她改成了双人合唱，并且，男声与女声唱的不是统一曲调。
男声的吟唱是低音阶的调，女声的吟唱是中音阶。
男声部分保留原唱曲调，女声部分被她改了曲调。
都不用乐器辅助，她只是鼻间哼哼，就已落笔写谱。
音乐方面，她是天赋异禀，萧默言知道。
可亲眼见她创作，又是另一番景象。
不需借助乐器，没有参照音的情况下，即能快速写曲，说明她音感极强。
高中低音阶，恐怕都刻在她脑子里，随时随地能被哼出。
“好了。”
很快，她已写好适用于合唱的改编版本。
萧默言也学过音乐，拿到过钢琴十级证书。
但即使如此，他也从未写过曲子，更没有这创作方面的天赋。
他的十根长指能在黑白琴键上跳舞般的跃动，脑袋却创造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可沈知语能。
做到他所不能及的事，这是她身上熠熠发光的点。
也是从过去到现在，都能让萧默言欣赏赞许，心驰神往的点。
凝睇她的目光，泛了痴。
萧默言迷失在她那张粉白秀丽，散发莹莹光芒的秀面上。
高中时，那种欣赏她，想带她出门炫耀，想要她获得全世界喜欢，也想要她继续留在自己身旁的感觉……往返而来。
那种把她放出去，又不会怕她走丢。
看着她像风筝一样越飞越远，线还拽在他手中，依然是他所有物的占有欲……
沉淀在他心口。
“我去试一下，新的曲子。”
沈知语没注意到他贪婪自私，以她为荣，又想据为己有的目光。
她起了身，走到乳白色的钢琴旁，挽开长裙，优雅落座。
指头飞扬，弹奏出新写的曲子。
试过之后，又快速在笔记本上，对几个不是很满意的音进行修改，调试……
很快，一首完美的男女合唱版本的改编，正式出世。
“我们来试唱一下！”
摇晃笔记本，她面向萧默言，嘴角高扬，眉飞色舞。
回应她的，是萧默言沉稳一笑，弧度很淡。
高中，是他没拿稳那根线，把她送上天后，忘了收回，才让断了线的她飞到别人怀里。
现在，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