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一节自习课，沈知语上的精疲力尽。
班里那群半大小子，不服管束，没有几分钟安静。
即使软硬兼施，也是软硬不吃。
45分钟一堂课，恍若置身炼狱，耳边都是嗡嗡声。
自习课时，还有纪检小组巡回打分。
12班，毋庸置疑，被扣光分数。
当沈知语把情况反馈给夏冰时，作为12班班主任的夏冰，只是推动鼻梁上的眼镜。
习以为常的开口：“睁只眼闭只眼就是了。分数扣光，也就是安排12班值日，惩罚大不到哪里去，让他们值日也没事。”
“绩效……不挂钩的？”
沈知语疑惑。
夏冰鼻梁上的镜片闪出反光，“倒数的班级，无所谓绩效。”
看来，夏冰早已麻木。
……
教师宿舍还没有安排出来，沈知语晚上是回家睡的。
从学校开车回家，倒也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不算远。
小区楼下有菜场，沈知语顺带买了菜，一路拎回家。
一个人住，她并不赶时间。
走走停停。
也在分神思考，怎么调整班里乱象？
拐过一道弯，街灯柱子就在眼前，她不曾注意。
脑门就要撞上时，突然，磕在一道温热的掌心上，脚步也停了。
恍然回神，看着又细又长的灯柱，她目瞪口呆。
圆圆杏眼，朱唇微启，像呆鸭子一样的表情，甚是可爱。
“怎么走路的？”
男人逗趣的声音传来。
顺眼望去，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高订西装，眼眸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刀削般的面廓上，眉尾轻挑，饶有兴致。
几分轻蔑的笑，显得他更意气风发。
是萧默言。
沈知语深吸一口气，慢半拍反应过来，她窘迫冒失的表现。
“你，怎么来了？”她问。
属实是废话了。
萧默言找她，除了床上那点事，还能怎么样？
“你说呢？”
萧默言剑眉轻扬。
倾下身，大掌自然地接过她手里提的肉菜水果，将她安排至道路里侧。
绅士风度，他一向不缺。
“去我家吗？”她问。
“都行。”
萧默言垂下视线，“你要是想去酒店，我们就去酒店。或者，去我家？”
其实哪里都一样。
并不会换个场所，就停止那件事。
沈知语也懒得再移动，点下脑袋，“就去我家吧，换来换去也麻烦。”
“嗯。”
二人移步上楼。
沈知语不是第一次将他领进家门，萧默言也算是轻车熟路。
上次领他回家，是母亲被扣在警局，她只是请他上楼坐坐，却发生干柴烈火的碰撞。
这次，没有那么凶猛。
家门关上，萧默言换鞋入内。
走在她身后，规规矩矩，没有逾越行为。
“好累，今天可以搞快一点吗？”
沈知语懒懒地走向房间，转头，却发现萧默言高大的身影，入了厨房。
待她走向厨房时，已见萧默言脱下西服外套，慢条斯理撸起衣袖。
一截白净臂膀，镶钻的劳力士名表，展露在她眼前。
沈知语快步上前，拦住他洗手的举动。
满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是要，做饭？”
萧默言唇角轻勾，“洗手而已。”
“……”
沈知语收回手来，低语喃喃，“吓我，还真以为你要做饭。”
“也不是不行。”
萧默言接话，“我在国外留学，偶尔也下厨。”
“你，下厨？”
沈知语仿佛看到男人脱下孔乙己的长衫，去做他毕生不可能做的事。
要知道。
从前，他骨节分明的十指只会在钢琴的黑白琴键上飞舞，半点不沾阳春水！
“嗯。”
萧默言在她匪夷所思的目光间，为自己证明，“你要不信，我给你做一顿。”
“好……”
既然他主动表现，沈知语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萧默言下厨的稀罕模样，新鲜的很，她又怎会不爱看？
“围裙？”
“好。”
为他束上围裙，厨房就交给他了。
彼时。
沈知语才发现，他刀工流利，处理食材，行云流水。
颠勺翻锅，一气呵成。
食物在他手里，能演绎出美食节目的水准。
她本想帮忙，却又发现，根本用不着她插手。
萧默言他从里到外，变化巨大，宛若换了个人。
实在好奇……
国外那四年，究竟是谁对他影响巨大，让他脱胎换骨？
……
一刻钟，四菜一汤上桌。
色香味俱全，勾人馋虫。
“你好厉害。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她由衷赞美。
萧默言卸下围裙，长指拉开座椅，不紧不慢入座。
承接她的赞美，他唇角轻扬，“去盛饭。”
“好。”
吃现成的，沈知语还能不听话么？
速速盛上两碗饭，送到萧默言手边，也在他身侧落座。
第一筷子，她夹了酱爆虾，搁在萧默言的碗上。
讨好道：“辛苦你了。”
萧默言垂眸瞥她，很吃她的讨好，“一会伺候我，卖力点就行。”
“……”
虽然但是……
这顿饭，她吃很多。
每道菜都合胃口，再配上萧默言赏心悦目的优雅吃相，饭食都香了。
连带着，两人的距离也更近了。
……
饭后，沈知语主动洗碗。
萧默言竟也没催她做那回事，而是在这面积不大的两室一厅，悠悠哉哉游逛起来。
待她洗完去找他时。
人高马大的身影立在她的书桌边，修长手指一页一页，翻阅桌案上摆放的相册。
“萧默言……”
沈知语的心，骤然一沉。
脸色大变，步履匆匆，快步奔上前。
可即使冲到桌边，掌心摁住相册，也为时已晚。
萧默言已经翻阅大半，该看的，不该看的内容，都阅览的差不多了。
相册，记录的是母亲出狱后，她们母女的新生活。
当然，不会只有她们母女。
不可或缺的，是这五年来，一直陪着她们母女的……周廷威。
她还没处理掉相册里，与周廷威有关的亲密相片。
以及一些……密不可言的暧昧文字。
虽然她和萧默言只是性伴侣关系，没有深入的感情交流。
但不可否认……
被他看见相册，很不明智。
沈知语小心翼翼抬眸，生怕会看到一张阴鸷的，盛怒的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