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你怎么来了？”木廷舟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平时冷淡的面容这下也按捺不住，流波缓缓荡开，笑意搁浅在嘴边，眼里有藏不了的欢欣。
昏沉的夜幕下，陆清枝捕捉到他眼底的碎光，便也跟着笑道：“给你一点惊喜。”
接着她把手中的花枝递给他：“这是我家门前种的杏花，生日快乐木同学，恭喜你十八了。”
木廷舟没想到她手中的花是要给他的，第一次收到花，他愣了愣，低声说了句：“谢谢。”
“来不及准备生日礼物，只能先用这个欠着了。”陆清枝嘴唇抿得紧，似是也觉得有些拿不出手，屈起的手指挠了挠额头，眉眼间都是赧然，“虽然这不是什么太好的礼物，但我觉得很漂亮，我就想送给你。”
木廷舟垂首盯着手里的花，听到那句“我就想送给你”，心下一动，突然觉得这花愈看愈可人，白里透粉的花瓣像极了谁总是悄悄发红的耳根。
他不自觉地把花攥紧了些，抬头时却漫不经心地道：“别人都是男生送女生花，怎么到你这里就反过来了？”
没听出他话里的促狭，陆清枝很认真地问：“你不喜欢吗？”
“喜欢，怎么不喜欢？”木廷舟眯了眯眼，笑意从狭长的眼尾延伸开来，像是漫生的潮水。
很少见到他这么明显外放的情绪，陆清枝目光停留在他眼角的那抹弧度，街灯光线浸在那几纹褶皱里，半晌她又像烫着似地移开。
“那就好。”她垂下头，松了口气。
木廷舟见她这番模样觉得特别可爱，还想再说些什么逗逗她，她却忽然抬头：“既然喜欢，那你要永远记在心里了。”
她的神色太过庄重，他有一瞬间的怔忡，只觉有什么在体内炸出了响，血液滚烫的共振，骨骼都在颤动。
“永远”这个词的语意太过庞大，负担有之，缥缈有之，却也总给人一种无限的希望。
木廷舟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以为他足够有定力，可以等到再久一点，等到她对这段关系的发展有一定的认可度和安全感，等到她完全接受他。他步步为营，在单纯的同学与其他身份里周旋，有意无意的撩拨和日常对话必须拿捏好分寸，为的就是能在最后一举抓住她。
躁进的猎手是不会成功的。
可现在她轻轻的一句话，就将他所有堆砌好的自制力一击粉碎。
他发现自己等不了。
“枝枝，我──”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砰”的声音在耳边爆开，只见孙明和陈育嵩从陆清枝身后的矮墙窜了出来，两人手上拿着拉炮，一堆彩带从中射出来，纷纷扬扬地坠落。
接着是张晋从两人之间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蛋糕，上面插了根蜡烛，细小的火苗在半空中燃烧，在夜色中闪着熠熠的光芒。
几个人有默契地开始拍手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舟哥，祝你生日快乐！”
蛋糕送到木廷舟面前，孙明兴致勃勃地催促道：“哥，许愿吹蜡烛啊，愣着干嘛？”
木廷舟确实是没想到还有这出，他尚未从中反应过来，又听到陆清枝在一旁说：“风有点大，再不吹可能会熄灭的。”
他看了她一眼，又缓慢地扫过自家兄弟的每一张脸，最后定格在眼前的法式生巧克力塔上。
他笑了声：“你们挺用心的啊，还知道买巧克力味的。”
“那是，这家巨有名，你一定会喜欢。”孙明吹了一声口哨，跳起来揽住木廷舟的肩，用右脸去贴他的左脸，“我这么贴心，哥你快给我一点奖励，要求不多，亲一下就好。”
“滚滚滚。”木廷舟嫌弃地推开他。
“今天的孙明同志也在出柜边缘反复试探。”陈育嵩悠悠地下了结论。
众人大笑。
许愿完后，陈育嵩提议道：“现在还早，要不要去唱歌？刚好这里也不适合切蛋糕。”
“哪次不唱？老子要掀翻全场！”张晋自信得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
“枝枝呢，去吗？”孙明问。
陆清枝看了眼手表，现在时间晚上七点，确实是不晚，她原本跟家里说大概九点多十点才会回家，因此便答应了下来：“不过我最晚十点就要走了，可能不能唱太久。”
“巧了，我这边要求也是十点。”木廷舟道。
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打车去了附近一家KTV，一进到包厢里孙明和张晋便迫不及待地去抢麦，为了第一首歌要由谁来开场而争吵不休。
木廷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点歌机前，几秒后屏幕上出现了歌曲的画面，他倚在沙发旁懒洋洋地道：“别吵了，有两支麦克风可以一起唱，一人一半感情不会散。”
大家往屏幕一看，发现是《今天你要嫁给我》。
孙明：“……”
张晋：“……”
“哥，快摁住柜门啊，这歌太危险了，孙明等会儿太上头直接出柜怎么办？”
“操，我就算是gay也不会找张晋这狗逼好吗？”
“去你妈的，我都没说什么你还嫌弃上了？”
几个人互怼得十分欢快，陆清枝在一旁帮大家把巧克力塔切好，还十分体贴地装好盘，一一送到每个人手上。
最后她也端着一块蛋糕，在木廷舟旁边坐了下来。
木廷舟看了她一眼：“有什么想唱的吗？”
陆清枝用叉子把蛋糕切下一小块送进口中，摇摇头：“你们唱就好了，我不太擅长唱歌。”
“那怎么行，都来了不唱你是冤大头吗，来给包厢钱当分母的？”木廷舟在点歌机的屏幕上点了点，又问道，“小情歌会不会唱？”
陆清枝正专心地吃着巧克力塔，闻言反射性地点了点头，而后才补了句：“知道这首，但我唱歌不太好听的……”
“来唱歌还管什么好不好听的，爽就完事了。”木廷舟边操作边说，“帮你点了，等一下要唱啊。”
“哎你──”陆清枝连忙放下手中的蛋糕，想要阻止却是回天乏术。
她的手越过他的肩停在点歌机前面，少年却倏地转过身，鼻尖擦过她的小臂，而后与她面对面，距离不过咫尺。
呼吸隐隐交缠，木廷舟似笑非笑。
“还是说你要跟我对唱有点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