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木道边竟然多了四艘画舫。
这四艘画舫,宽敞精致,各自命名,从左至右分别为紫竹、幽兰、烟菊、寒梅,一字排开,大气整齐。
每年游灯会只有四艘画舫可供乘坐,所以机会十分难得,正因如此有意者需提前缴纳定银借租画舫。
而且,前几日这四艘画舫已经全数租出。
待客人登船,船工们挥动木桨拨动水面,将画舫划向河的中心。
画舫内,炉火适宜,青烟缭绕,煮沸的茶在壶中翻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几案上,放着一碟花生米和一盘糕点,还有三个喝空了的茶碗,
见状,随舫侍奉的伙计立即端了炉上的茶,将茶碗添满,笑道:“茶来了,三位请慢用。”
慕容殇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浅浅的品了一口茶,将茶碗放回几案上,璃兮面色平静的问道:“沁儿,方才出手救人的那个男子用的是什么轻功,怎么速度如此之快?”
沁儿开口道:“那男子使的应当是‘胥风’,非但可以快速躲闪,且速度异于其它轻功,但是此轻功对修炼之人的资质要求极高,另外不易练成,在修炼时稍又差迟,真气反噬,就会伤及自身走火入魔。故而能够练成此轻功的人少之又少。”
“……”璃兮没有说话。
练成‘胥风’的人少之又少。
如此说来,那晚清风楼出现的黑衣人很有可能与今晚救人的男子是同一个人。
亦或不是,如果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清风楼里?
又为什么我追到宸王府时他却消失了,他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
那晚的事过于蹊跷,心中有太多的不解,璃兮此时的心就像被巨石所压,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便起身出了内舫,到了外面,凉爽的河风轻轻掠过乌黑的发丝和衣裙随风而扬,看着河面肆意漂流的河灯,心中的忧虑散了大半,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浅浅的笑。
画舫稳稳的停了,浮台上的老者摸摸自己的大胡子,笑着道:“游灯会猜灯谜,答对题目就有礼。”指了指身后挂着的小红灯笼,继续说道:“老夫很高兴大家能来参加,我国一年一度的游灯会猜灯谜的大赛,这些灯笼下面都用绳子系着相应的字谜,大家猜对了就可得到此题的奖励,灯谜大赛现在开始。”
老爷爷走了过去,伸手将最左边那个灯笼上系着的写有谜题的纸条解下打开来说道:“第一个谜题是池里不见水,地上不见泥。”念完纸上的谜题,笑着看向四周:“那么这第一道字谜的谜底,有谁知晓?”
谜题一出,大家纷纷动脑开想,一下子变得安静了,没有任何声响。
就在这时,寒梅舫内响起一个中沉有力的声音:“这第一题我来。”
随即,一个身着紫色长衫的男子走了出来,拱手一礼,语气谦和的说道:“鄙人不才,已猜到谜底,此题的谜底应该是一个“也”字,不知猜对与否?”
老爷爷笑了笑,取下一旁挂着的鲤鱼花灯道:“恭喜这位公子,答对这第一题,这是公子所得的奖励。”
“第二题是正看並无头,倒看亦无头。”
烟菊舫内出来一个油头粉面,手拿白色折扇,身着红色锦袍,锦袍上绣有一大朵盛开的牡丹花的男子,突然停下,眼光落在了璃兮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了银秽的笑,在他身后紧跟着的是一个年龄大些的中年男人,红衣男子尖声说道:“这一题本公子来猜吧!”
说完,便咳了一声,转头向身后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那个男人暗自指了指他手中的扇子,男子会意,打开折扇上面有四个大字‘雄图霸业’,一本正经的道:“谜底是一个“雄”字。”
话毕,他身后的那个男人连连摇头,叹了口气,很是无语。
“很遗憾公子您答错了,再好好想想,还有谁猜出了此题的谜底。”
“什么?不可能,本公子怎么会答错!”说完,自信满满的打开折扇将上面的四个字展露在外,扇了扇。
见他如此不自知,站在幽兰舫外的璃兮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看见璃兮笑了,红衣男子内心一阵欢喜:“美人儿你对本公子笑,莫非是对本公子有爱慕之意?”
璃兮嗤笑道:“这位公子你未免太过自信了吧,我怎么会喜欢一个有龙阳癖之人呢?”
闻言,男子气急败坏的道:“你…你你,我杜子腾是个纯爷们儿,真男人,本公子喜欢的是女人,不是男人!”最后一句话,几近怒吼。
话毕,满坐皆笑。
被众人笑话,杜子腾顿时觉得羞愧难当,满脸通红,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没事没事,今晚有些沉闷,本公子为大家解解闷,还望今晚大家玩得尽兴。”说完,就转身进了画舫。
见他进去之后,大家都不禁笑出了声,随后开始议论纷纷。
从旁人交谈中得知,原来这人就是当今丞相杜莨之子杜子腾。
慕容殇和沁儿也出了内舫走到璃兮身旁,慕容殇笑了笑道:“在下已猜到,这一题的谜底是一个“业”字。”
“恭喜这位公子答对了,这是你的奖励。”
连续揭晓了十几道谜题,三个画舫的人争相竞猜,战绩赫赫。
到了最后一道谜题的时候:“最后一题是竹落方三叶,月斜恰半林。”
今晚一言未发的紫竹舫内终于传来了声音:“是“彩”字。”
这个声音好熟悉。
是他!
璃兮听到这三个字,心里一下子就乱了,再也笑不出来。
老爷爷笑着走过去,拿了一个九层的塔灯递给了他,“恭喜这位公子您猜对了,这是你的奖励。”
“怀风。”
“是,殿下。”卓怀风应了一声,“把它给我吧。”便走了出去将那盏塔灯接了过来。
猜灯谜大赛结束之后,船工随即将画舫划至岸边,停稳。
伙计船工们笑脸盈盈地送走各自舫中的客人,便收工歇息了。
这时,琼河岸上只有熙熙攘攘的几个人了,摆摊的商贩们也大多收摊回家了,一切都变得像往常一样平静,仿佛方才热闹欢腾的场景从来不曾有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