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云这场病来得快去的也快,到了第三日就彻底好了,不过苏文景还是不放心,不肯让亲亲老婆去医馆,要亲亲老婆在家里好好休养几日。
席云也知道夫君是为了他好,于是就没去医馆,而是在家里看医书。
他不去医馆,苏文成也就没去医馆,待在家里和孙容一起照看平安。
现在已经十一月了,还有三四个月苏文成就要成亲了,各色东西也都要准备起来,家具什么的大件东西,苏文景这个做大哥的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小物件了,有的需要买,还有的得需要自己动手做。
像被褥窗幔,帷帐嫁衣之类的,最好还是新人自己动手做,席云问过苏文成了,苏文成一脸害羞表示这些都可以自己做,现在只要有时间,苏文成便会坐在一边做针线活。
这会儿平安在炕上坐着自己玩,苏文成就拿出笸箩来做活。
做活的时候,苏文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都恬淡极了,他坐在那里一针一线缝制自己的嫁衣,恍惚间让孙容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当初儿子也是带着这样的笑容,这样的表情,这样害羞却又遮掩不住的幸福,来缝制自己的嫁衣的。
更早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的。
孙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个怀念的笑容来。
缝好了一条衣带,苏文成用剪刀剪断丝线,他抬起头来,轻轻晃了晃脖子。
“孙叔,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的样子。”
孙容回过神来,笑道:“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文成,你别做活了,我跟你仔细说说,这两个人之间该怎么相处。”
孙容的话让苏文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低下头来,声音小的可怜:“孙叔,我,我还没成亲呢。”
“这不是快要成亲了吗?”孙容说道:“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夫夫之间相处也要用些技巧的,我来跟你说说。”
苏文成脸色更红了,不过他还是竖起了耳朵,听孙容给自己传递这些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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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苏文景在上京城过得第二个年了,相比起去年来,他们家今年更热闹。
孙容和苏陶都来了,可不更热闹了。
相应的,苏文景的“新年前福利”也没有了。
以前他打算的很好,等买了房子后,他和亲亲老婆就有单独的院子了,有时间了想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每天早上亲亲老婆都不用起床的那种胡闹。
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等到他不用去翰林院不用上朝了,亲亲老婆也不用去医馆了,亲亲老婆却不肯陪着他胡闹了。
就算他温柔小意,撒娇拌痴,甚至装出一副伤心不已的样子来,亲亲老婆都不肯松口,就是不同意他胡作非为。
用亲亲老婆的话来说就是:“家里有两个长辈在,岂能如此胡闹!”
苏文景欲哭无泪,只能和亲亲老婆亲亲贴贴多吃些豆腐,却不敢真的闹腾太过了。
毕竟就算他闹得再厉害,因为长辈在的缘故,亲亲老婆还是会强撑着起床来的。
他可舍不得亲亲老婆受累!
不过苏文景还是在别的地方讨了些利息,就比如让亲亲老婆穿上他特意买回来的衣服,让亲亲老婆说些他爱听的话......
*
因为家里多了两位长辈,过年要忙碌的事情变得多了许多,要准备的东西也多了许多,苏文景除了必要的出门应酬,其他的时间都和亲亲老婆一起准备过年要用到的东西。
对此苏陶很是看不惯。
“文景,你是这个家的主人,是翰林院修撰崇文馆行走,怎么能整日在家里围着灶台转呢?”苏陶义正言辞道:“你就该出门多走走,多和人交际,多联络些人脉才是。”
彼时苏文景正在杀鱼,他围着围裙,袖子卷了起来,一只手拿着菜刀一只手按住一条肥美的草鱼,鱼的内脏什么的都被掏了出来,扔在一旁的盆里,鱼鳞也被刮了一多半了,浓重的鱼腥味让苏陶捂住了鼻子,看向儿子的眼神更加恨铁不成钢了。
来上京城这么久了,苏陶是知道儿子会做饭的,也知道儿子时常会下厨给一家人做饭,可那时候儿子到底没耽误正事,该上朝上朝该去翰林院就去翰林院,所以苏陶对儿子下厨干活这种事也就睁一只一眼闭一只眼了,就当这是儿子独特的小习惯了。
可等朝廷年节休沐时,儿子就完全把正事扔在一边了,日日在家里干活下厨,哪里还像个翰林院修撰的样子。
明明是个家里的下人厨子。
苏陶越想越生气,语气不由得也就重了一些:“文景,你可是状元,还是古今没有的六首状元,是最最清贵的翰林院修撰,将来前途无量的。可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哪里官员整日闷在家里不出门,不是洒扫就是下厨的。”
被苏陶这么一说,苏文景杀鱼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略微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一脸无辜:“父亲,我虽然是官宦,可也是苏家的赘婿啊,这赘婿就相当于别人家的媳妇,做这些活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就算是那些世家大族,过年时家里的夫人也要忙个不停的,甚至还要亲手准备祭祖用的贡品呢。”
说完苏文景就低下头,继续用菜刀刮鱼鳞,一边刮他还一边小声说道:“这个怪谁,谁让父亲您当日让我去做赘婿了呢!既然我做了苏家的赘婿,那就得做好了,总不能白白担了赘婿这个名头吧。”
苏文景的话,恰似一道闪电劈在了苏陶的头顶,让他要多疼有多疼,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在上京城的这些时日里,苏文景对他一直是尊敬有加的,这让苏陶完全忘记了,这个儿子可不是什么完完全全听父母话的好儿子,而是心里有主意的很。
不惹到他的话,这个儿子还是比较好说话的,要是惹到他的话,这个儿子就是个刽子手,专门往人身上最疼的地方捅刀子。
苏陶脸色苍白,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