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景笑道:“你这孩子还不知道男女呢,怎么起名字?这样,你先起一个小名喊着,等孩子周岁后我再给你孩子起个大名,这样也能压服的住。”
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就说道:“苏先生说得对,这孩子太小就起了大名可不好,怕压服不住,你看咱们这里住的,哪个不是等孩子三四岁后再起名字。”
要苏文景给孩子起名的年轻人摸着脑袋,不好意思道:“我这是头一次当爹,太高兴了,就忘了这个规矩了。”
周围人一片哄笑,有恭喜的也有说他还没当爹脑子就不好了的,那个年轻人挠着脑袋不说话了。
等到了苏文景打水的时候,旁边有人想帮忙,却被苏文景拒绝了。
他和席云配合的很默契,两人一个摇动轱辘,一个将水桶提上来,等自家扁担上的四只水桶都装满了水,就挑着扁担一起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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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英山书院年假放的很早,腊月十二就放假了,因为这里的学子来自天南海北,过年回家要早一些。
不过也只有离家近的学子会回家,那些离家很远的学子们就很少会回家了,要么留在书院,要么在姜辽城里过年。
冬天里水路都断绝了,要是想回家就得走陆路,全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这个年就不回家了。
天寒地冻路上也不好走,干脆就等明年天气暖和了,河里的冰都化了再坐船回家。
商量好后孙容就带着家里人采办起年货来,全家人都喜气洋洋的,唯独苏文成很自责。
他知道都是因为自己,大哥小哥才不能回家的,因此他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大哥小哥,一整天都郁郁寡欢的。
苏文景见弟弟不开心,把他拉到自己的屋里来,席云摆了干果点心,夫夫两个一起开导苏文成。
“文成,我们不回家跟你没关系,主要是路上不好走,”苏文景给他剥了个核桃:“这会儿天这么冷,你孙叔身体又不好,根本就受不了路上的颠簸,所以我们能才不回家的。”
苏文成摇摇头,眼圈有点红:“大哥你又哄我,明明就是我不能回去,你们才不能回去的。”
他的声音小了下去:“都怪我拖累了你们。”
席云摸着他的头,安慰道:“怎么叫你拖累了我们呢?我们不回去又不是因为你,是因为路上不好走。”
“你看看你大哥的同窗,不是有很多都没回家吗?难道他们家里也都有不能回家的弟弟吗?”
苏文成不说话了,席云继续说道:“好了,文成你要是再哭,你大哥就得难受了,我们把你带出来可不是让你哭的。”
苏文成抬起头来,眼睛鼻头都红红的,他可怜兮兮看向自己的大哥:“大哥,真的不是因为我,你们才不能回家的?”
苏文景:“真的不是,文成你就爱多想。”
得了大哥的保证,苏文成才破涕为笑,抓了一把干果就要出去,席云说道:“你就在这屋里玩吧,这是要去哪里?”
苏文成笑笑:“小哥,我才不要在这里呢,大哥小哥你们两个说悄悄话吧,我先出去了。”
每次在大哥小哥中间,他都跟发光的蜡烛一样,除了照亮大哥小哥含情脉脉的眼神,就再也没有其他的用处了,他才不要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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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河里的冰化开,苏文景就送孙容孙霞孙长有孙长安回老家了,席云留了下来照顾苏文成。
苏文景是真舍不得自己的亲亲老婆,临走前他折腾了亲亲老婆大半夜,又抱着亲亲老婆说了好一会儿话,这心才算是安定一点了。
到了分别那一日,席云苏文成把他们送到码头,一直到船都走远了,两人还是没有回去,直接在那里站到都快中午了。
苏文景则站在船舱外,一直对着来时的方向看,直到壮丽的九英山都成为了一个轮廓,他都没动一下。
孙容看着儿婿在外面依依不舍,就知道他舍不得自己儿子,直到船都走了大半天了,儿婿还是不回来,孙容无奈之下只能开口喊道:“文景,你回来吧。”
苏文景闷闷答应一声,才慢慢走回船舱来,接着便闭上眼睛养神。
亲亲老婆这会儿在干什么呢,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自己,这才和亲亲老婆分开这么小半天,他就已经想死亲亲老婆了。
等回到家后,该做的事情做了,就绝对不能耽搁,赶紧回来才是正事。
这才和亲亲老婆分开一会儿,他就已经归心似箭了,要不是船舱里人多,他都想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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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少了好几个人,席云带着苏文成每日里只做百十斤五香豆干和豆腐丝,只够零卖的就行了。
从夫君走的那天起,席云就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想夫君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夫君路上要走四五天,在家里也要停留四五天,来时路上再用四五天,这就是十五六天,要是再家里多停留几天的话,就得二十多天甚至一个月了。
席云神情恹恹的,虽然没耽误手里的活计,可总是自己一个人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文成看出小哥在想念大哥,他除了安慰小哥也没别的什么法子了。他算是看出来了,大哥一不在小哥身边,小哥就得了病,得了一种只有大哥回来才能治好的病。
苏文成也掰着指头算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等他算到第十三日的时候,苏文景就带着人风尘仆仆出现在街上了。
苏文成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赶紧放下手里的秤杆,拉住小哥的衣袖:“小哥,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
可小哥并没有说话,苏文成好奇地回过头去,只见小哥却愣在那里,眼圈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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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槐树村,苏文景一日也没耽搁,一面让孙长有孙长安带着孙霞孙容回孙家,一面赶紧去拜访亲戚朋友。
回来一趟,推荐他去九英山读书的县令蓬飞英那里得去一趟,钱夫子那里也得去一趟,苏家也得回一趟,外祖父那边也得去看看,还有一些同窗也得聚一聚。
苏文景干脆上午去拜访蓬飞英,从县衙出来就直奔钱夫子那里,中午钱夫子自然留他吃饭,晚上他又和同窗出去喝酒,晚上干脆就睡在了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