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晋府并不是大府,不过比起灵泉县来,府城的城墙依旧高大很多。
只不过他们路上遇到些事故,比原定时间晚了不少才来到府城,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戌时四刻了,还有一刻钟城门就要关闭了。
他们赶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进了城,直到进了城门,众人的心才放了下来。
要是晚了可就进不了府城了,只能在外面找个地方过夜了,安不安全得另外说,最起码不如府城舒服。
他们来的晚了些,找了两家客栈问了两家客栈都住满了,根本就腾不出地方来了。
要是他们来的早些,还能继续问一问,可眼看着天已经黑下来了,他们这些童生在府城人生地不熟,怕是不那么容易找到住的地方。
见此,张成瑾的姑父蒲丰就说道:“我那里倒是还有两个房间,诸位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先去将就一晚,等明天再找住处。”
苏文景和几个同窗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去蒲丰在府城的宅院。
蒲丰的宅院在西坊,这里住的都是商户,蒲丰的宅院就在店铺后面,有正房三间还有左右厢房,房屋算不上矮小,就是比较老旧。
苏文景放下行李,找到蒲丰店铺的小二,拿出七钱银子来,说道:“我们叨扰你家掌柜,实在是不好意思,这里是七钱银子,劳烦小哥去买些酒菜来,犒劳你家掌柜和雇工。”
小二一开始还不肯收,苏文景便说道:“小哥,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所以才将此事拜托给你,你若是不帮忙,我只能自己去买了。”
话说到这里,小二才收了银子,快步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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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天,除了中午吃饭,其余时间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苏文景一行人早就疲累不堪了。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马车可是没有减震系统的,道路又不平整,坐在马车上真跟坐在蹦蹦车上,不是一般的难受。
苏文景打定主意,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买一匹马来,怎么着也得学会骑马,要不然出门太遭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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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里,蒲丰和侄子张成瑾正在喝茶。
蒲丰说道:“你那个叫苏文景的同窗,做人果然圆滑,他拿了七钱银子买了些酒菜,用的却是你们这几个学子的名义。这样既还了我的情谊,也不会让人挑出什么错处来,还不出风头,真是想不到,他年纪不大却有这种心思。”
张成瑾笑道:“姑父,文景在我们学馆,哪个不说他好相处,就连和他不对付的,除了他赘婿的身份,也挑不出他学问人品的错处。”
蒲丰叹息道:“也是,他身上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这赘婿的身份了,虽然说赘婿也可以参加科举,可到底还是让人看不起的,也不知道他爹娘是怎么想的,这么聪明的一个儿子,竟然舍得让他去做赘婿。”
张成瑾将苏文景的大概情况说了,又说道:“赘婿也不碍事,他现在是县案首了,就相当于是秀才了,普通人哪会因为他赘婿的身份就看不起他呢。”
“这个倒也对,”蒲丰叮嘱侄子:“成瑾,这一起同窗也算是不小的情分了,以后你和他要多走动,我看这苏文景不像是池中之物,以后说不定会大有作为呢。”
这人年纪算不上很大,却做事圆滑待人真诚,身上也没酸腐文人的傲气,加上学问很好,以后的前途说不定不可限量呢。
在他还没发达之前,和他交好准没错。
像他这种商人,那些清高的读书人是看不起他们的,毕竟读书人可以科举做官,他们这些商人却不行。
要是能搭上一个日后前途甚好的读书人,对他是百利而无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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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苏文景一行人在蒲丰的帮助下,找了一家幽静的客栈住下,苏文景便闭门不出,专心读书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的同窗还想拉他出去游玩交际,却被苏文景一口回绝了,这样两次以后,就没有人来拉他出去了。
与他同行的同窗们,头两天还兴致勃勃出去,到了第三四天,也开始在客栈温书了。
如此时间过得飞快,等到十二日这天,苏文景早早就来到贡院门口,不过这次却没有人送他了。
府试要考三场,一共四天,前两场各考一天,第三场考两天,流程和县试差不多,只不过考官换成了知府,作保的廪生也变成了两名。
这四天里,所有的考生都不能出来,吃喝拉撒睡全都在考场里面。
而且除了“考引”也就是准考证外,什么都没拿,就连所用的笔墨纸砚也全部由贡院里的考场提供。
苏文景是“县案首”,他因此“荣幸”提坐堂号,也就是坐在主考官眼皮子底下。
作为一府知府,官威自然比县令更大,这四天他都要在他和好几位官员的眼皮子底下度过,对一般人来说,压力自然不小。
苏文景深呼吸几口,立时便将自己的情绪调整起来,开始提笔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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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云坐在店里的柜台前,眼睛却像是没了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长安把新做好的五香豆干和豆腐丝摆好,不敢出声打扰他,便找到孙容,说道:“四伯,云哥又发呆了。”
孙容道:“那我去看看,长安你把锅里的五香豆干都给捞出来,火不用管它就行。”
要是在平常,席云肯定第一时间能听到小爹的脚步声,现在他心里有事,等孙容到了他跟前了,他才反应过来。
“小爹爹,你吓我一跳,这会儿还没什么人,你在后面歇着就行。”
孙容在凳子上坐下来:“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我怎么可能放心。云哥儿,你是想文景了?”
席云转过头去,眼神不敢看自己小爹,嘴里嘟囔道:“哪有,夫君刚走了几天,我才没想他呢。”
孙容笑道:“云哥儿啊,这话能骗人,做派却骗不了人。你这整天蔫蔫的,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不是想文景了,那是再干什么?”
席云不说话了。
孙容接着说道:“以前你父亲还在的时候,就算出门两三天,我也想的不行。你和文景感情好,他现在出门在外,你想他那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