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众人顿时觉得席云捡到宝了,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能买二十多亩上好的田地了,席家一下子就发家了。
不过也有心里酸的,觉得苏家小子不一定会把这钱拿出来给席家用,甚至还有人觉得,现在苏家小子有钱了,会悔婚也说不定。
众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表情上总是能带出一点来,孙容心里跟明镜似的,笑着说道:“那孩子给云哥儿买了一两银子一丈的绸缎做喜服,原来手里的银钱是这样来的啊。”
孙容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再次一滞,接着就更热闹起来了。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孙容笑呵呵的起身回屋,把已经做好的一件喜服给拿了出来。
红色的喜服拿在孙容的手上,随着他的走动,闪耀着流水般的美丽光泽。
众人都围了上去,仔细观看,却没有一个人上手去摸。
他们都是做惯了粗活的,手上都是老茧,要是摸上去勾丝了怎么办?
绸缎这么娇贵,他们只是看看就好了。
孙容笑道:“云哥儿只是进门的时候看了这绸缎两眼,苏家小子就非要买下来,我和云哥儿劝了好一会儿也没劝住,那小子说我们不让买,他就等我们走了自己再过来,买下这块绸缎送到家里来。除了这个,那小子还非要买一块绸缎被面,被我和云哥儿好不容易劝住了。咱们庄户人家,喜服要绸缎的也就算了,大婚当天穿上也风光,被面要绸缎的算怎么回事,洗上一两次就不能用了,不是白花那个钱吗。”
孙容听着像是责怪,其实却是在暗搓搓的炫耀,屋里众人除了羡慕的感叹,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苏文景还给云哥儿买了首饰的事情,孙容并没有说出来。
这些就已经够招摇的了,要是再把买首饰的事情也说出来,那就太显眼了。
*
吃过中午饭后,苏文景早早就出了门,老婆说了,今天下午要把喜服给送过来。
苏文景找了块石头坐下,百无聊赖中便拔了几根野草,掐去根部和头部,揉搓两把,开始编起蚂蚱来。
他以前住的孤儿院附近就有一大片草地,没事的时候他们一群孩子就去草地上玩,他跟着大孩子学会了编蚂蚱,还用这个跟学校里的同学换过零食。
直到工作以后,他没事还会薅一把小区里的野草,编几只蚂蚱哄邻居家的小孩玩。
没多一会儿,苏文景手边就多了两只草编的蚂蚱,他又拔了一把野草,开始编一个小篮子。
孙容到的时候,苏文景手里的草篮还没编好呢。
孙容还没走近,就看到路边坐了一个人,低着头做什么,等再走两步,他便认出了那是苏文景,正坐在路边编草玩。
他脸上不由得有了笑意。
孙容现在对苏文景是满意的很,他对席云越好,孙容就对他越满意。
离着还有几步远,孙容就喊道:“文景,我来的晚了些,你等急了吧?”
苏文景闻言抬起头,接着便站起身来连连说道:“不晚,孙叔,我也是刚到。”
孙容把手里的一个包袱递给苏文景:“这里面是喜服和一双新鞋,是云哥儿亲手做的,你回去看看合不合适,要是不合适的话,就来我们家,让云哥儿给你改一改。”
苏文景接过小包袱,紧紧抱在胸腔,傻乐道:“合适,怎么不合适,云哥儿做的衣服,肯定是最合适的。”
说着他像是想起来什么,把小包袱放在刚在他坐过的石头上,拿着快要编好的草篮,对着孙容说道:“孙叔,您再等一会儿,我这里马上就好。我还编了两只蚂蚱,等会儿您给云哥儿带回去。”
苏文景还说着话呢,双手就开始动了起来。
他的十根手指头来回翻动,像是蝴蝶在跳舞。
孙容目光看过去,一下就看到了放在石头上的两只蚂蚱。
用枯黄的野草编织而成,称不上活灵活现,却也有几分野趣。
孙容心里更加欢喜,他果然没有看错,这小子的心里都是云哥儿。
他就连在这里等着自己,都能想到送云哥儿点什么,是真的把云哥儿放在了心上。
苏文景很快就把草篮给编好了,小小的草篮只有他大半个巴掌大小,把两只蚂蚱放进去,就没多少地方了。
“孙叔,您帮我把这个带给席云,让他拿着玩吧。”
孙容笑道:“嗯,那我先走了。”
孙容接过草篮,几乎都能想到儿子脸上的笑容了,自从和这小子订婚以后,云哥儿脸上笑容越来越多了。
*
席云坐在堂屋门口,正一针一线缝自己的喜服。
他往常冷硬的眉眼这会儿柔和了不少,傍晚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映着他认真的神色,像是一幅画。
旁边还坐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哥儿,正一边纳鞋底一边和云哥儿说话。
不知道那哥儿说了什么,席云的脸上忽然现出一抹红色,接着便咳嗽一声,说道:“春哥儿,你别说了,大白天的说这些怪臊的。”
这个哥儿眉眼圆圆,脸庞也圆圆的,长的十分讨喜,可这会儿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讨喜,反而讨羞了。
“云哥儿,这里又没什么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是别人我还不和他们说呢。”话虽然是这样说,可他的声音到底还是低了下去。
“云哥儿,我跟你说,这男人啊都喜欢做那种事,尤其是新婚,一晚上得好几次。我家里还有一本画册子,是我娘给我的,你回头问问孙叔,看看他有没有,要是他没有,我就给你拿来。”
春哥儿话越说越低,接着更凑近了席云:“哥儿第一次要难受些,孙叔肯定给你准备好了东西,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到时候给用上,要不然第二天更难受。”
席云的脸更红了,嘴里呐呐不言,只管去做手里的喜服。
春哥儿用胳膊碰了碰他,问道:“云哥儿,你听进去没有啊?”
席云含糊一声,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春哥儿的眼神落在席云手里的喜服上,眼神很是羡慕。当初他成婚的时候,扯了三丈红棉布做了一身喜服,已经被不少姑娘哥儿羡慕了,没想到席云竟然有了绸缎做喜服,这下不光姑娘哥儿,就连已经成婚的婶子大娘们都羡慕了。
他不由得又摸了摸肚子,说道:“云哥儿,苏家老大给你买了这么好的绸缎做喜服,心里肯定是有你的,你日后和他好好过日子,最好是买几亩田,不要再去山上打猎了。”
席云倒是没想那么多,说道:“等以后再说吧。”
春哥儿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递给席云:“你成婚的那天我不能过来,怕冲撞到了,这是我给你绣的东西,你先收着。”
席云打眼瞧去,见春哥儿递过来的是一条两指宽的红发带,上面用丝线绣了两只鸳鸯。
春哥儿的手艺在整个大槐树村都是数得着的,那两只鸳鸯活灵活现的,席云见了心里便不由得欢喜。
他知道这是春哥儿的一片心意,也就没推辞,便接了过来放进了脚边的笸箩里。
春哥儿见他接了,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云哥儿,等以后你有用上我的时候,你就言语一声。”
他脸上带了揶揄的笑:“怎么驯服自己的男人,我可是很有一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