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明显感觉到一股酸流窜上胸口，炎热的办公室内，主人公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发软的双腿似乎在下一秒便会跪下去。
“坐镇北部军区的凡奥森家族已只剩我一人，所以陛下希望把我调回北部军区，是这样吧？”
即便如此，主人公的声音依旧不见悲伤，只有十六能感受到被她强行压制的本能。
“英明如您。”
主人公从桌上拿了支笔就要签字，森杰一手遮住签字区域。
他俯身在主人公耳边说：“陛下只是希望把你除掉，顺理成章地收回北部军区军权。”
目光扫过调令书的时候，十六记下了她的名字——
雪伊·凡奥森。
像是想安抚森杰，雪伊笑了笑，“违抗军令是死罪。”
她抽出调令书，签好字后交给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欠身道：“来接您的直升机已经在停机坪了。”
森杰揽过雪伊的肩膀，“我跟她说几句话。”
中年男人说：“如今战况焦灼。”
“五分钟。”
中年男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关门声后，整个办公室安静下来。
雪伊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梳子梳头发，像是想扎个高马尾。
感受着这冰冷且柔软的触感，十六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变软了，似乎一触即破。
“我来帮你吧。”
森杰的声音柔了十个度，简直有些发糯，十六简直不敢相信他是刚刚那个一拳锤穿实木桌的男人。
十六感到有人轻轻地从自己手里拿走了梳子，清爽的触感从上到下地划过头皮，就连原本酸涩的胸口也变得轻盈起来。
“虽然北部军区极寒无比，没有信号，无法使用现代作战设备，需要指挥官全天亲临战场……但这些对于你来说也不是难事。”
森杰的声音拂过耳边，温热的气息在后颈留下一片酥麻，柔得像天边的云。
“而且你现在可是北部军区副军长，以你过人的才能，没准哪天就能升为军长，那多威风?”
雪伊轻轻笑着：“你这嘴，稻草都能说成金条，刚才不是还不让我去吗？”
森杰用发圈固定好高马尾，“我们从小一起生活，我当然不愿意你去离我那么远的地方，但我尊重你的决定。”
森杰拉着雪伊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斜阳从落地窗洒进来，像是将一切棱角都磨平了，剩下的只有暖黄的柔光。
十六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风景。
视野中，森杰将一个手链递给雪伊，“我不在你身边，就让这个魔法球代替我保护你吧。”
十六感觉自己心脏都要骤停了，手链上的蓝色球状物他再熟悉不过。
这就是他手心里的那个东西!
它不是水晶球!它是魔法球!
原来它的主人不是雪伊而是森杰。
雪伊将手链推了回去，“你也经常上战场，还是让它代替我保护你吧。”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看来是五分钟到了。
雪伊一边起身朝门口走，一边依依不舍地望向森杰。
十六的视野中，暖黄色的夕阳晕染在森杰的身上，像是一尊披上柔纱的雕塑，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
“等一下!”
森杰几步跑过来抱住雪伊，他急促起伏的胸腔十六也能感受到。
“我爱你。”他的耳垂染上红晕，在夕阳下像是一种渐变色，“我们结婚吧，等战争结束。”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好。”
森杰的嘴角咧开一个大笑，像是幼儿园里得到表扬的孩子。
最后，雪伊转身离开，关上的房门将身后的暖阳隔绝在身后。
“真可惜。”
最后的最后，忍耐了许久的十六还是在不经意间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梦醒了。
坐在床上的十六下意识地望向墙上的钟，居然已经快正午了，昨晚那梦还真是长。
他一边洗漱，一边梳理着巨大的信息量。
望着镜中的自己，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脸型与森杰一模一样，而淡蓝色的眼眸和白色的头发则是像极了雪伊。
“他们是我父母!”
说出这个猜测时，他整个人都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撞上冰凉的墙。
想到亚卡罗先前跟自己说的野史，十六也搞清楚了两人发色的问题。
“森杰不是白发是因为他没有遗传家族的发色，而雪伊是白发，是因为她本身就有法伦威尔家血统，并且成功遗传了发色。”
很快他发现了更严重的事。
他瞬间用双手扶住脸，“不对，他们是表亲的话……那我岂不是近亲结婚的产物?”十六吓得直接坐在地上。
“还有，我父亲儿时遭遇……”他甚至不敢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绝对不可能!”
虽说森杰的确有着一张完美无瑕的脸，但就算给十六几亿个胆，他也不敢猜他会被人性侵。
十六拍拍胸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野史而已。”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日与鹞和盖文谈话的场景，一想到他们说自己很像他们的指挥官大人，十六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被后人称为‘恶魔’的人是法伦威尔家最后一任侯爵——也就是我的父亲!”
十六大口喘着气，让更多的新鲜空气进入大脑辅助思考。
逐渐，他脸上的惊讶过渡为一个怎么也收不住的笑。
“原来我不是被抛弃的……我不是……我是伊恩·法伦威尔。”
一切来得都太过突然，十六虽然幻想过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当最大的可能性摆在自己面前时，他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他再次凑近镜子仔仔细细地打量自己。
“的确太像了。”
但转念一想，这有没有可能是巧合呢?毕竟能证明血缘关系的事DNA鉴定，不是样貌的相似度。
想到这，他再次退后几步，脸上的笑容也荡然无存。
“要完全确定身份，除非我能找到他们，然而我的父亲已经……所以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
十六的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从镜子中见到雪伊的场景。
简单吃完午饭，他来到此行的目的地——位于小镇的法伦威尔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