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闯入吉恩的耳畔,他定睛一看,森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岚的身边。
吉恩的瞳孔剧烈收缩一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森杰接过岚手中的枪,然后对准吉恩。
“爸爸?”
“你生母窃取我和我妻子冷冻在医院的精子、卵子,这才有了你,这些年我非但不嫌弃你,反而给予你无微不至的照顾,你该知足了。”
吉恩颤抖着后退,手中的枪也跟着晃了起来,无法精确地瞄准岚。
他带着哭腔地质问森杰,“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杀我?”
森杰单手拿枪,用另一只手揽着岚。
“因为你要杀我儿子。”
吉恩望着一脸邪笑的岚,眼中的恐惧与委屈再也克制不住,顺着泪水流了出来。
“我不也是你的儿子吗?”
“你不是。”森杰说得很笃定。
这句话像是尖刺一样,通过吉恩的耳朵,直直地戳入他的心底。
吉恩像是被戳爆的气球,发出巨大的嚎叫声,无差别地扣动扳机射击面前的一切东西。
“给我闭嘴!”
“他就是个乡野莽夫!哪点比得上我!”
此时的迷雾之外,侍卫们并没有前进,只是等在那,有些人甚至还靠在树上点着烟。
一名年龄较小的侍卫有些焦急地看了眼手表,“殿下他们已经进去1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为首的年长那人猛地捏灭烟,“呸呸呸,说什么?就是个迷雾而已,又没有什么危险。”
一个没有眼力见的人凑上去说:“岚先生看起来状态不太好,要不我们还是跟进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便传来了火辣辣的感觉,为首那人一巴掌将他扇在地上。
“你没听见殿下进去之前还询问过他‘注意力是否能够支撑你走出迷雾’吗?殿下那么关心他,能出什么事?”
“但凡我们进去后被他们当成了幻觉,那才是出大事了。”
就像是黑夜里最后熄灭的火薪,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将意识到自己做了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当迷雾被落下的第一缕阳光给驱散时,依旧没见到岚和吉恩的侍卫们才真正慌了起来。
“完了完了,要出事了。”说话的依旧是先前那个年龄较小的侍卫。
为首者一脚踹在他腹部,“他妈的,有时间在这乱猜,还不如赶紧去找人!”
话虽如此,但那人的浑身却在止不住地发抖,就像是接了电一样,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侍卫们开始分组进入昨晚的迷雾区。
走了大概半小时,面前一大堆绿的棕的枯枝败叶中,一个醒目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上面。
“殿下!”
为首那人又惊又喜,飞速奔向那个方向,就像是脚底装了轮子。
在接近吉恩时,他整个人又剧烈抖了起来,面色也变得惨白。
他颤抖着用手探了探对方鼻息,直到发现对方还有呼吸,他滋滋往外冒的冷汗才终于停止。
“你们快把殿下送回去,快!”
接下来,剩余的人开始寻找岚。
太阳高升又西斜,直到夜色完全笼罩住天空,他们也一无所获。
“要不走吧,都找了一天了都没见着人,估计找不到了。”
“对,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失踪了也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
年龄较小的那名侍卫小心翼翼地说:“可他是吉恩殿下的挚友。”
……
又是三天过去,除了一摊血迹,搜寻人员依旧什么也没有找到,岚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吉恩同往日一样,坐在露台上。
“我居然会陷入幻境,而且还没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真不可思议。”
即便事情都在往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但他还是感觉很不踏实,就像是走在随时有可能会塌的玻璃上。
他将放在桌上的枪拿起来摩挲。
“弹夹都空了,为何搜查科没能找到子弹。”
目前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往平行空间的方向想。
幻境就是平行空间,所以自己打向幻境的子弹也跟着一起进入了那个空间。
“如果真是这样,那岚可能也只是暂时进入平行空间了而已,他还有可能回来。”
他的神色逐渐凝重,思绪也漂浮在了猜测之中,以至于他都没有发现森杰的靠近。
“在想什么?”
森杰的语气很严肃,即使是在责备吉恩抽烟的时候,他都不曾用这么严肃的腔调。
“我在想迷雾是不是对应着另一个空间。”吉恩一不小心就把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
森杰坐在他身前,“这么说的话,如果派人进入迷雾区,就有几率找到岚?”
即使吉恩自己很不情愿,但为了不让森杰看出破绽,他还是说:“对。”
森杰叹了口气,眼底的严肃也没了当初那么浓烈。
“我说过了,你的心决定着你的世界。”
森杰突然说这种话,这让本就心虚的吉恩更加紧张。
只见他将头又低下去了一些,“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你自己心里清楚。”森杰突然朝吉恩伸出手。
正当吉恩以为父亲要打自己时,他的头顶落下了温暖的触感。
森杰恢复了平时在吉恩面前的笑颜,“你知道什么叫做假想敌吗?”
还没等吉恩回复,森杰继续说:“如若你随意将身边的人视为敌人,你会活得很累。”
吉恩陪着笑,打哈哈道:“我不会干这么幼稚的事情。”
森杰自然是看穿了吉恩,但他没有拆穿,而是问:“我最近可是做了践踏你安全感的事?”
吉恩起身走到森杰身边,挽住他的手说:“怎么可能?爸爸一直都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希望你真的这样想。”
森杰的这句话就是在在说——你说的话我根本不信。
正当吉恩思考之际,森杰拍拍他的肩膀,“今天是你妈妈的生日,好好准备晚上的舞会。”
“好的。”送走森杰后,吉恩坐回了椅子上。
父亲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某种呼之欲出的真相蒙着一块纱布。
据他自己推测,父亲不可能不知道岚就是伊恩。
而就在刚刚的对话中,他能肯定父亲多少知道一些他的计谋。
“他知道是我杀了他的儿子,为什么还会对我笑脸相待?”
吉恩决定在舞会上找父亲问清楚。
然而他在这看见了一个最不可能看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