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良市中心,圣十字主教座堂。
月光映照下,不断有白色辉光从镂空的铁艺窗棂中射出,教堂里还不时传来阵阵男人对话的模糊声音。
这栋唯美华丽的哥特式大教堂,在今夜里似乎格外热闹。
从门厅一直延伸到唱诗坛的毛呢地毯尽头,就是唱诗坛的中央。
十多米高的“耶稣受难”雕塑依旧静静立在那里。
不过这次跪在雕像前方的,除了那位白袍主教之外,又多了两位身形高大、背后生有六道羽翼的天使领主。
一位周身长满了各色瞳孔,身侧还悬浮着一对嵌着羽翼的飞轮。
另一位头颅四面分别生长着人、牛、狮、鹰四张面孔,那张人面还在不断开口朝着敌基督诉说战事之艰难。
“圣哉我主,得益于克莱芒主教的准确情报,我与力天使在天穹尸柳街总部不得不与楚清秋本人死战。”
智天使基路伯轻蔑地瞥了白袍主教一眼。
它语气冰冷,语调阴阳不定。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依旧成功破坏了大量建筑街区,给天穹造成了极为严重的惨烈损失,但力天使由于...自身智力原因,最终与楚清秋死战失利,虽然我极力掩护,但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它。”
“力天使它...似乎是被楚清秋的特殊能力吞噬了,就连主为我们施加的赐福也无法保住它的性命。”
十字架雕塑背后,那团漆黑阴影似乎极为恼怒,它不断扭曲抖动,朝着四周伸出一道道黑色芽孢。
被称作“克莱芒”的白袍主教身形颤抖,紧紧跪伏在地面,丝毫不敢出声反驳。
很快,炽天使撒拉弗也默默开口,相比情感丰富的智天使,它的情绪格外淡泊。
“天穹的玩家,很强,我确实看到了楚清秋站在黑金矿脉的山脊上。”
这些天使领主在敌基督的指示下,都没有使用过特殊补给,也没有玩家职业,自然不会有基础的【侦查】技能。
不过即便是有,受限于等级压制,它们也很难看出楚清秋元神的虚实。
雕塑背后的黑影表面再次泛起波澜。
炽天使静静倾听,随后依旧语气平静地开口:
“主,我不会说谎,我亲眼看到了楚清秋站在山脉上。”
白袍主教闻言,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声附和。
“是啊、我主,我和炽天使冕下都没有撒谎,我的情报也没有丝毫问题,当时在那片黑金矿脉上,楚清秋的身影十分显眼,他就是在那里啊!”
“我的侦查结果虽然都是问号,但那确实是楚清秋却不会错!”
“哦?那主教的意思,是我在撒谎?”
智天使突然插了一句。
“你觉得在主战成员全都被留在矿脉里的天穹,还有谁能独自一人斩杀力天使涅瓦?”
智天使望着跪伏在地的人类白袍主教,神色阴沉,语气冷得就像是教堂外零下六十度的寒风。
“或者你是想说...天穹里其实有两个楚清秋?就和你那两个表妹一样,这两个楚清秋也是双胞胎?”
白袍主教根本不敢搭话,浑身上下冷汗涔涔,颤抖着跪伏在地面。
雕塑背后的黑影逐渐扭曲。
白袍主教很快颤声回答。
“是的,主、我发现了那名异端的踪迹,就在尚吉市附近,我已经派遣了教团中新转化的大量天使和近卫前去围剿。”
“这次有福音近卫的协助,肯定能把她的带回奥尔良,她将成为新的...”
“是、主,我们已经重重包围了那片雪原,她根本无处可逃,这次必定万无一失。”
......
天穹总部,三楼兵击室。
“喝!”
擂台之上,衣衫单薄的余夏如同一道红影,冲向楚清秋!
“虽然都半夜了,一收到消息你还愿意过来...但我就是很生气!”
余夏小腹猛地发力,匀称但充满爆炸性力量的小臂自下而上撩击。
楚清秋半步不退,挥手格挡,耳边尽是余夏略显沙哑的声音。
“你之前在掘金山脉那里、是故意说好话哄我对吧!”
嘭、嘭!
女武者一记重拳和顺势袭来的鞭腿被楚清秋用大臂稳稳抵挡。
余夏咬紧牙关,终于问出了内心深处埋藏已久的疑惑。
“你和南书仪、你们俩、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啪!
楚清秋一言不发,躬身摆臂,把余夏的肘击防在腰前。
“你们在一起、那样、晓米她知道吗?”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两个都要?”
余夏越打越气,显然动了真火。
武者的“炁”劲透体,在经脉中不断冲击,产生阵阵刺痛。
楚清秋皱眉格挡,依旧不说话。
余夏见他这副模样,气得快要炸开,鬓角边都隐约能看到有井字的血管贲张。
“为什么不说话!”
“在掘金山脉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她拧腰冲拳,一记蓄意冲拳突破防御,捶在楚清秋胸口!
嘭!
余夏没配搭武器,这一拳虽然痛,但伤害并不高。
楚清秋刚洗完澡上楼,现在还身穿浴袍,眼下衣衫大片碎裂,露出的胸膛皮肤赤红一片。
他本以为还要再捱上几拳,结果身前的穿着红色练功服的高挑美人却突然没了动作。
垂眸看去,楚清秋心里一惊。
女武者眼眶通红,抿嘴望着楚清秋胸前的拳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好像灾变以来所有的艰辛、亲属音讯全无的痛楚、满腹的委屈、心头小小的眷念、被不信任的难过...统统在今晚爆发开来!
啪嗒、啪嗒...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轮廓分明的下颌滑落,坠在擂台上。
和楚清秋初次相遇时,就是在威斯顿酒店三楼。
被那位结拜义兄坑害、处于生死弥留之际的余夏未曾流过一滴眼泪。
同样的夜,身处同样的地点。
因为不被同伴信任,这位向来英姿飒爽的红衣武者如今茫然站在擂台上,泪眼蒙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