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周府便忙碌起来,正堂的官帽椅上,一身石头青常服的周侍郎坐在大堂,看着站在下首的两个儿子,面色肃然,声音低沉说道:“今日就是会试,你们兄弟二人切莫辜负多年苦读,精心守诚,沉心静气,以你二人的学识,榜上有名不是问题。”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看着两个芝兰玉树的儿子,周谦眼里也有了笑容,挥了挥手,笑着说道:“走吧!为父亲自送你们。”
一家人坐着马车,浩浩荡荡赶去了贡院。
因着提前有小厮排队,楚辞和周嘉兴很快通过了验身,提着自己的竹篮子进入了贡院。
楚辞的运气很好,东面有些阳光的一号隔间,距离这里五步外便是主考官歇息之处。
普通考生若是坐在这里,面对着几个考官,恐怕如坐针毡,心惊胆战,可做过皇帝,当过将军的楚辞就算坐在这里,依然淡定从容,这样沉着冷静的楚辞可给主考官留下不错的印象。
而且坐在这里,主考官对自己又有了印象,试卷被换,或者恶意压分意外就不会有了,毕竟三个监考官可都是各有派系。
楚辞这里已经行云流水开始答题,可周嘉兴却倒了大霉,先是被分到了最角落的臭号,接着他还摔了一跤,崭新的锦袍上满是脏污。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后,周嘉兴正要下笔,手中上好湖笔的笔头却断了,此时的周嘉兴脸色铁青,监考官也觉得此人太倒霉了,该不是冲撞了文曲星了吧!
等周嘉兴下笔写下第一个字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
三天两夜,周嘉兴不眠不休,才堪堪写完试卷。
在这三天两夜里,周嘉兴不是正在倒霉,就是在倒霉来的路上。
比如,上好的墨锭竟然断成两截,比如晚上打瞌睡,试卷被老鼠咬破了,比如被饼噎住了,水呛着了,粥烫着了。
等楚辞风度翩翩,发丝整齐,只是微微憔悴出贡院时,周嘉兴满身脏污,锦袍上不是墨水就是泥土,发丝凌乱,眼眸充血,眼底乌黑,整个人好像赌坊里赌输了的赌徒。
“二少爷,二少爷!”明明就都出来了,可周嘉兴愣是被最后一个台阶绊倒了,再加上三天两夜没有休息,周嘉兴直接昏厥过去了。
“我儿!”方氏大声喊着。
其实刚刚周嘉兴以那副模样出来时,周侍郎和方氏根本没认出来,此时要不是庆云跑过去扶周嘉兴,两人还嫌弃以为哪里来的乞丐了。
方氏一声大喊,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周侍郎觉得丢人极了,连忙放下了车帘。
楚辞见此,走到马车窗边,撩起窗帘,躬身说道:“父亲,您和母亲先回去吧!二弟由我照顾就好。”
“嗯,你也早点回来!”周侍郎点了点头,便让马车调头,楚辞看着马车离开,想到刚刚听到的低低的啜泣声,心里嘲讽着真是母子连心啊!
最后周嘉兴被知礼和庆云一起抬上了马车带回家的。
会试结束后,楚辞就将自己的试卷默了出来,周侍郎看过之后很是满意,而楚辞则趁机说要出去散散心,就住在了庄子里。
至于周嘉兴,那日醒来后,整个人都变得阴沉沉许多,周侍郎为了这个儿子,还去贡院打听了消息。
等听到那一系列的倒霉事情,周侍郎沉默了,回来之后,又给寺庙添了不少香油钱,希望能祛除小儿子身上的晦气,至于中举,周侍郎已经不抱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