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马上又要过年了。
这天高寨有人结婚,整个村子热热闹闹的挤满了人,鞭炮声和锣鼓声响彻整个村子。
师父说遇到丧事和喜事干他们这行的都不能过去,因为干这行经常和邪祟打交道,免得自身沾染的阴气坏了人家的事。
不过新郎家人好,结婚当天有人送来了免费的饭菜,推脱说是太多了吃不完,拿过来让师徒二人帮忙解决,免得浪费了。
秦剩虽然不能和别的小孩一起去捡鞭炮玩了但也没感到什么不开心的,师父已经在教他烧香怎么烧才对,什么时候该烧多少香,什么时候又得烧上纸。
现在他正专心的按着师父的嘱托尝试自己打纸钱。
乡间用的纸钱不是天地银行的冥币,而是自己用一叠叠黄纸打出来的那种像古人所用铜钱一般的纸钱。
秦剩打完一叠纸后开开心心的干起了新郎官送来的饭菜。
……
冬天,天气寒冷,许多外出打工的青年都会大包小包的往家里赶,赶不回来的也都会打个电话跟家人说一声。
这个季节是阖家团聚的日子,但也是悲痛多发的时段。
许多老人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会突发疾病而逝去,或是一些苦苦支撑的老人终于见到了离家的孩子归来后松了口气就此离世。
此间之际,有人欢喜有人忧。
马家坡比起其他村子最让人意外的是这个村真的是全村都是姓马的人家,每家每户都或多或少有点亲戚关系,也因此比其他村子要团结许多。
马安华家的老头逝世了。
并没有什么疾病缠身,只是在儿子马安华回来后的第二天安静的躺在床上没再起来。
举村默哀,全村人都张罗着给办个得体的葬礼,附近村子的人也都跑过来吊唁,就连离得老远的采石村也有几户人家跑了过来。
马安华有一儿一女,儿子最小,名曰马小东,今年也是读四年级的年龄了。
马安华是少数带着孩子一起外出打工的人,小东回家后对这乡村气息甚是喜欢,可惜爷爷竟然走了。
小东听着奶奶和妈妈的哭声心里也是莫名的难受,虽然一开始对这个很久没见的爷爷少了一点亲近感,但一看大家都哭的很伤心也就有点想哭。
小东看着躺在大厅里的爷爷尸体眼里满是好奇。
死人是啥样的?有没有可能大家弄错了,爷爷没有死呢,也许他只是睡着了?要是自己去看看发现爷爷没有死的话大家就不用哭了。
小东环顾四周,有些人在准备着伙食,有人在敲锣打鼓,有人在低声抽泣相互说着当初爷爷的过往。
房门前和灵堂里都是花圈,里面一块桌子上插着还没烧完的香。
虽然爹爹马安华说过他们这些小孩子不能去接近尸体,但小东还是觉得看一眼没啥事的,反正爷爷也不会怪他。
趁着没人注意小东贴着墙慢慢的接近了爷爷躺着的地方,棺材还没弄好,爷爷这时候只是用一块白布遮着躺在地面上。
小东来到跟前,伸出去慢慢掀开盖住的白布,首先就是涌入鼻子的特殊味道,天气寒冷,尸体还没那么快腐臭,却已经有了一股怪异的味道。
小东掀开到面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紫黑色的脸,整张脸都有点浮肿起来。
小东感觉一阵凉意涌遍全身,身体不自觉的有点颤抖起来,尤其是爷爷半眯着的眼睛鼓鼓的像要凸出眼框一样死死瞪着他,让他没来由的一阵害怕。
小东腿脚已经开始打颤,拿着白布的手开始颤抖,鼻间的气息开始变得越来越难闻。
大厅门前经过一个青年人,是马安华家上面的一户人家,也是来帮忙办丧事的,名叫马许如。
马许如正要去找个梯子来弄点东西,经过大厅的时候竟然看到马安华家那小儿子竟然在掀死人盖头,连忙厉声大骂跑过去拉着马小东的手把他拽出来。
“我嘞个去的,小兔崽子,马安华那小子没跟你说不能靠近那里吗?!”
可为时已晚,拉过来的时候马小东眼神迷离一句话也不回,只是摊倒在马许如怀里一动不动,眼睛挣得大大的却没有聚光。
马许如连忙抱着孩子就往外跑,嘴里不停喊着马安华的名字。
“咋了咋了”
听到叫喊声众人都齐齐看过来,从房屋侧面急步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
青年见到马许如怀里的马小东后也是乱了分寸,连声询问怎么回事。
“还怎么回事?!你有没有跟孩子们说别去看尸体,要不是我刚好经过还保不准出什么事”
“什么?!小东去看尸体了?!这这这我他喵告诉过他们别去看的啊,这群熊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这这这咋办啊”
看着小东呆滞的模样马安华心里是一万个着急,这老爹刚出事可别孩子又跟着出事啊。
身旁站着的婶婶倒是比他俩沉稳,赶紧骂了几声吩咐让安华把孩子带到别家去远离这里,又让马许如赶紧去找村长要电话号码联系吴老头让吴老头赶紧过来。
还好吴老头前阵子已经买了手机,不然还得先打给高寨村的村长再传话过去,要是吴老头不在家这指不定会耽误多长时间。
几个小时后吴老头带着一个小孩来到了马家坡,刚进村口就被领着进了一栋房屋。
吴老头看着呆滞的马小东陷入了沉思,听完事情经过后才点了点头。
拿来一碗水把烧着的纸钱放进水里弄成符水,抿一口后直接喷向马小东的身体,一连喷了几口,小东全身上下都沾满了符水。
之后左手拿着个盛了冷水打了个鸡蛋的碗,右手点着一支香嘴里念念有词从马老头躺着的大厅里一路慢走来到马小东的房屋,拿过一张凳子,上面放上盛着生米饭的碗,碗里插上三炷香。
吴老头在马小东床前鼓掏了一阵马小东睁着的双眼才逐渐闭上,呼吸归于平静后睡了过去。
吴老头又拿来一个生鸡蛋比比划划,打上一个记号后吩咐马小东家人去把鸡蛋煮了,等小东醒来给他吃。
做完这些事后才总算安静了下来,吴老头说已经没事了,各干各的去就行,明天孩子醒来记得吃顿好的。
吴老头是准备就此离去的,奈何马安华极力挽留让他住一宿,而且他现在有了电话也就不用村长传话,于是便留了下来,不过却只是留在村口的人家,没有接近马安华家。
马安华也不在意,经常听老一辈说规矩他也知道一些,所以招待还算周到。
是夜,秦剩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师父。
“师父师父,今天这个又是因为啥?”
“死的人七天之内魂魄消散的不完全,阳气弱的人接近了自身魂魄会被抽离,和死者魂魄纠缠在一起分不开,所以小孩孕妇不能跟死人靠的太近。
我先符水定住了他剩余的魂魄,又从死者那里引回他丢失的魂魄,自然也就没事了。
幸好的是死者是他爷爷,对他没什么恶意,不然可能不会那么容易就让我把魂引出来,少说也得用一番通幽术”
“哦~是这样啊”
秦剩故作高深的点点头,跟着师父已过去了半年,勉强能知道师父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听不懂的也会记下,反正以后就能听懂了。
“那为啥遇到坏事的一直是小孩子啊,这么久还没遇到大人的坏事”
师父摇摇头,“你啊,还是别期待的好。小孩子阳气弱,容易招惹邪祟,但也容易受到山神门神的庇护,自家祖宗也会帮忙,这么久了也就徐家小子出过一次比较危险的情况,别的都能安然度过。
但大人就不一定了,他们阳气旺盛,山神门神已不再提供太多庇护,要是遇到邪祟必定是非常厉害的邪祟,轻易解决不了,只要遇上基本都是要出人命的。”
听到这话秦剩缩了缩脖子,一时竟有点害怕起遇到和大人有关的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