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柴昭南颓丧离开的背影,相柳不忍心地说:“王爷,真的要对少主这么残忍吗?”
靖安王叹了口气,“以前本王总以为让他远离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就是为他好,现在看来,简直是大错特错。”
“他是我柴弘康和萤心的儿子,生来就有他该承担的责任,逃不了,躲不了,就应该直面迎上去。”
相柳微微叹了口气,靖安王说的他都懂,当初他何尝不是舍不得。可少主现在的样子,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
“王爷说的对,或许我们当初选择隐瞒就错了。”
相柳心中有些愧疚,他们当初为了保护少主,选择隐瞒一些事,让他远离纷争和危险。
但现在看来,这种保护只是暂时的,反而让少主失去了面对现实的勇气。
“相柳,是该让昭南长大的时候了。”靖安王看着相柳,语重心长地说。
相柳沉思片刻,然后说道:“王爷是想让少主加入计划,让他亲身经历一些事情,学会承担责任和面对挑战?”
靖安王点了点头,“作为少主,作为未来大业的继承人,他必须要面对各种压力和困难,否则他永远无法成长和成为一个真正的王者。”
“可以少主目前的状态,真的可以吗?”相柳担心道。
毕竟刚刚柴昭南的反应,一时之间应该接受不了。
若直接就把现实摊在他的面前.......
靖安王皱了皱眉头,“若是有时间,本王自然不愿意这样做。”
“可眼前我们就差临门一脚了,他再不担起责任,那些为了复仇没了的人何以瞑目。”
相柳微微叹了口气,“属下明白了。”
他们为了那一天,付出了太多了,不可能再放弃了。
柴昭南并未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花园。
靖安王妃性子恬静,最喜欢侍弄一些花花草草。
初时,思思未出生前,经常会带着他和世子在花园里玩种花的游戏。
算起来,他不过比世子大一岁,那时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有王妃还有世子陪着才觉得自己不孤单。
后来思思出生,王妃差点没命,他其实是不喜欢思思的,以为是因为她,王妃的身子才日渐不好。
可是王妃却温柔地说,思思是她最爱的女儿,希望以后他能保护好她。
可惜后来,思思被送到了涿都当皇子的陪读,他被送到了崇华山。
等他回来,思思已经......他终究是没能兑现承诺。
他稍大一点的时候,大祭司就开始教他一些关于蛊虫的事,关于南疆的事。
后来他发现靖安王妃身上竟然有蛊虫,本想叫大祭司想办法,大祭司却说,那蛊虫就是为了救王妃的命,他也信以为真了。
没想到那不过是敷衍他的话,他们竟然是利用王妃养蛊虫!
现如今,王妃失踪了,可就算他找到了她,他又该如何面对她?
柴昭南在花园中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了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正在花丛中浇花。
她长发披肩,眉目如画,面容似乎有一点熟悉。
“你是何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柴昭南怒喝道。
青衣女子微微一愣,放下水瓢,朝柴昭南扶了个身,“公子,奴婢青鱼。”
“青鱼?”柴昭南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忽然神色一变,“你是那个青鱼?”
青鱼抬起头,看向柴昭南,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变得平静起来。
她微微一笑,道:“是的,公子,奴婢就是当年被公子救下的青鱼。”
柴昭南的心中泛起一阵波澜,他差点忘了当年与他共同患难过的姑娘。
当年他得知自己要被送到崇华山,心里十分抵触,便从王府里跑了出去。
想着阿爹找不到他了,就不会把他送到崇华山了。
他蒙着头越跑越远,一心就想远离王府,却没想到一不小心跑上了山林。
就是在那里,他遇见了一个受伤的小姑娘,一时心有不忍就帮她包扎了伤口,准备带着她回城找大夫。
可上山容易下山难,他本就不大,还带着一个受伤的孩子,最后两个人都跌进了一个山洞。
也就是这一跌,让青鱼伤上加伤。
“小哥哥,不疼,青鱼不疼,更疼的,青鱼也熬得住。”
小姑娘苍白脆弱又坚强的脸和此刻带着笑意的脸重合,柴昭南心中欣喜异常。
“你怎么在这里?”柴昭南疑惑地问。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青鱼应该是红甲暗卫的人,就算青字辈暗卫出现在王府正常,可也不该出现在花园干浇花的活。
青鱼淡淡地笑着说:“奴婢今年被调入王府,原本是伺候郡主,可.......不得郡主喜爱,王妃便让我在这花园打理花草了。”
柴昭南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避重就轻,思思虽然从小就去了涿都,但他们毕竟也相处过几年,自然知道她那个性子。
这些年,他虽然没见过,但从大祭司的嘴里,也听过不少关于她的事情。
任性,偏执,暴躁,善于伪装。
他一直都不明白,王妃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养出这样性格的女儿?
现在他才明白,这些都是源于他的阿爹!
因为阿爹故意的捧杀,把思思作为一把刀,搅乱皇室的安稳。
不仅是思思,就连俊毅也不过是被阿爹利用来帮他挡刀的盾牌,所以他又有什么资格评判他们的好坏!
相柳找到柴昭南的时候,发现柴昭南正在跟一个青衣丫头一起除草浇花。
看着他脸上轻松闲逸的笑容,相柳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少主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太多的勾心斗角,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让少主参与其中。
可他们都是局中人,现在想要抽身都是不可能的了。
“少主。”
柴昭南的笑意在看到相柳的瞬间,以肉眼的速度退去。
“大祭司还要来说教吗?”柴昭南板着脸,一脸拒绝沟通的样子。
相柳神色暗淡,瞥了一眼柴昭南身边的青衣丫头,厉声喝道:“还不退下去!”
青鱼身子微顿,垂着头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
柴昭南皱了皱眉头,却并未阻止。毕竟有些事,青鱼知道的太多对她反而不好。
“大祭司究竟有何事?”柴昭南沉着脸说,“若是劝告的话,大祭司就不必浪费口舌了。”
相柳神情一顿,微微叹了口气,少主现在是将他也防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