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蓉腹中的孩子已经五个多月大了,因为是第二胎,比之前怀女儿时,肚子大了些。
她这几日待在屋里静养,大多数时候都躺在榻上的,还真有点躺不下去了,一听说宁楚格和佳玥来了,连忙起身下榻,动作干脆利落,一点儿也不像个孕妇。
“大少夫人,您慢着点。”伺候的丫鬟连忙说道。
“没事的,帮我整理发髻,不能让福晋和佳玥久等。”佳蓉一脸激动道。
她终于可以去厅堂里坐坐了,说不定还可以和玳玳、佳玥她们一起去园子里走一走呢。
涌泉庄是很大的,除了主子们住的宅子外,有后花园,有人工湖,后头还有田地、有果树林,有一座不算很高的山,总之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她前两日被门槛绊了一下,没摔跤,只是当时吓了一跳,一会儿就缓过劲儿来了,但祖母担心她腹中孩子,让她静养。
佳蓉也不敢胡来,她不求去游山玩水,能坐一会,走一走就满足了。
“这两日我屁股都躺痛了。”整理好发髻后,佳蓉在屋里走了几步,笑着说道。
宁楚格和佳玥已经在外头等着了,佳蓉也没耽搁,连忙出去了。
宁楚格从木兰围场回来,也给大家带了东西,不过都是蒙古那边的特产,有皮毛之类的,她昨日就让人给大家分了。
寒暄几句后,佳蓉便提到了宁楚格让人给她送来的羊皮和狐裘。
“福晋的眼光可真好,那几块羊皮做靴子是极好的,咱们出门骑马或登山的时候可以穿,给孩子做小鞋子也很合适呢,狐裘就更不用说了,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凉,我打算让人做一件大氅,多谢福晋。”
“大嫂不必客气。”宁楚格笑道:“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皮毛罢了,大嫂用得上就行。”
“那可是福晋不远千里带回来的呢,对我来说可是千金不换的宝贝,我很喜欢。”佳蓉说着看向佳玥:“三弟妹打算做什么?”
宁楚格送给这些同辈的礼物,都是一样的。
佳玥当然也收到了一份。
“我也和大嫂差不多。”佳玥连忙说道。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宁楚格就回自己住的小院子陪儿子了。
此时的乾清宫,却是暗潮汹涌。
皇帝本来想等九月十五大朝会时,再议太子之事,大臣们却有些迫不及待,一早便在乾清门争论起来了。
“皇上,太子爷乃国之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言一行皆代表了我大清朝的脸面,他却纵容手底下的官员和幕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导致京城人心浮动,导致乡野人人自危,深怕下个遭毒手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文渊阁大学士佛伦义愤填膺道:“此事若不妥善处置,不仅无法平民愤,还会乱了国法、朝纲,请皇上定夺。”
佛伦也不敢奏请皇帝废太子,只能陈述太子的罪行,请皇帝自行定夺。
不过,他说的话比任何人都狠,都扎皇帝的心。
方才,已经有不少官员上奏了,佛伦作为文渊阁大学士,位高权重又受皇帝器重,他的话当然很有分量。
佛伦话音刚落,顿时又不少大臣附议。
今日早朝,太子没来,他还被皇帝禁足在毓庆宫呢。
三阿哥也没来,因为之前在西安府肃清政务时杀错了人,三阿哥被皇帝禁足在府里,尚未得到赦免。
胤禛左侧是大阿哥胤褆,右侧是五阿哥胤祺。
胤禛见胤褆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佛伦,果然是老大的人,不然也不会冒着触怒皇阿玛的风险,参太子一本了。
皇阿玛在提拔重臣时,一般不会提拔明显站到某位皇子身后的大臣,免得引起夺储风波。
当然了,有些人除外。
比如之前权倾朝野的索额图和纳兰明珠,那就是皇阿玛刻意培养出来的,只是后来纳兰明珠和大阿哥势大,已经超出了皇阿玛能接受的范围。
磨刀石都要把刀磨没了,那还得了?
皇阿玛便打压了纳兰明珠。
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纳兰明珠在朝中依旧有自己的势力。
胤禛记得,纳兰明珠是在康熙二十七年被罢黜的,理由是朋党之争,后来,皇阿玛虽然又启用了他,却也只给了虚职,未再重用他。
从那以后,纳兰明珠在朝堂上便没了存在感,就如同今日一般,他从头到尾低着头,半个字也没有。
但这并不意味着,纳兰明珠真的失去了所有的权势。
不管怎么说,他还有大阿哥呢。
说起这佛伦,胤禛便想起了自己之前听幕僚们说起的一些过往来。
康熙二十七年,佛伦还是户部尚书。
监察御史郭琇向朝廷上了折子,弹劾河道总督靳辅在户部尚书佛伦支持下治河措施不当、依附纳兰明珠等事,致使江南地区困于水患,百姓怨声载道。
后来,靳辅被罢官。
因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佛伦是明珠一党,皇帝以佛伦无法胜任户部尚书一职为由,将其降职。
不过,佛伦后来又慢慢升上来了,可见皇帝是很信任他,很器重他的。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佛伦真的是明珠一党,不然今日也不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弹劾太子了。
胤禛之前派出去的人虽然没发现佛伦和大阿哥、纳兰明珠等人有什么往来,但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他站在了大阿哥这边。
胤禛觉得他们有点操之过急了,不过……也许大阿哥手里还握有太子别的把柄,说不定真的能把太子从储君之位上拉下马。
他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皇帝也没料到佛伦会出头,他还是有些吃惊的。
作为帝王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他器重佛伦,不仅仅因为佛伦有能力、有资历,能服众,能为君分忧,也因为康熙二十七年,明珠等人结党营私,佛伦并未参与。
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佛伦肯定靠向大阿哥了。
面对佛伦等人的施压,太子一党都感受到了压力,虽然也反驳了,但却显得苍白无力。
佛伦这个大学士“杀伤力”十足,太子这边的人都有点畏惧了。
皇帝见了后紧紧皱眉,早知道太子会出这样的事,他就不让索额图致仕了,以至于现在连一个帮得上太子的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