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出来是因为那姑娘醒了。
这么快就醒了。陈叔心里一紧,瞥一眼沈伯言。沈伯言面不改色,问医生她的情况。
“患者身上有被虐待的痕迹,手腕伤得最重。”医生意味深长,看向警察,“因为过度疼痛陷入昏迷,刚才我们给她注射了葡萄糖,现在除了皮肉伤已经无大碍了。”
警察更在意她神志是否清醒:“带我们去看看吧。”
众人围在病床边。
姑娘很是惶恐,但看见沈伯言,立马两眼放了光:“沈总!”
沈伯言哑然,冷静一下,问:“......你是哪位?”
“我是温禾的同事,哦,不,是前同事。”
“你来魔都......”
“我是来参加慈善晚会的。”同事说着,目光失焦,“我在门口遇到了温禾......”
姑娘似乎不太想回忆刚才发生的事,但警察在眼前,她必须实话实说,不然就无法找回公道了。
其中一位警察记录着她所描述的前因后果。
大致就是她和温禾分开后,就打算去逛街。结果在门口被人拦住去路,问她是不是认识温禾。
她说是。
于是那人就把她掳上车,强迫她给温禾打电话,让温禾来救她。
她一时间以为是什么恐怖组织,但看那人眼熟,仔细辨了辨,发现貌似就是温禾那个前男友程皮尔。
她想着,人家豪门之间的渊源自己就不要过多参与了。把温禾叫来,留他们拉扯,自己离开便是。
没想到温禾一露面,那程家公子就把自己敲晕了。
再一睁眼,就在一个空旷的仓库里。
警察打断她:“除了程皮尔还有谁?”
“还有一个女的,好像是个演员,但我不太熟。”
沈伯言幽幽道:“叫闫依。”
“是,是闫依。”女同事点点头,“她貌似是奔着程皮尔去的。”
“还有呢?”
“在仓库里,温禾跟程皮尔吵架,程皮尔气不过就拿我开涮......”女同事说到这里,表情很是惊慌,“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之后发生的你还记得么?”警察问。
她摇头。
陈叔瞅准时机故作感慨:“就是一个莫名其妙被坏人牵扯进来的可怜姑娘啊......”
警察让她好好休息,随后离开病房。
陈叔跟在警察身后。
沈伯言顿了顿,和那女同事对视一眼:“要多少钱?”
女同事一怔:“......帮我保住工作就行。”
沈伯言皱眉:“你确定?”
女同事盯地面:“我确定。”
沈伯言沉默几秒:“谢谢。你放心,我会报答你。”
抢救室依旧大门紧闭。
警察已经将祝羽琪和那随从带走,也已经命人去深林里的仓库勘察。
一线城市的郊区里死了两个人,地上还散着两把枪,放在国际上算得上是大新闻。何况在现场的还有沈伯言这么个人物。
草草结案一定会有争议。
警察要求沈伯言和陈叔去警局做笔录。
沈伯言顿了顿,问:“能不能等温禾醒了再说?”
警察看他全身狼狈,又是受害者之一,更不能毫无证据地就贸然就把人圈起来,只得作罢。
“请沈先生好好休息。”
“放心,温禾没事之后,我会主动向你们提供帮助的。”
警察离开,陈叔心里放下一块石头。
“沈总......”
沈伯言盯向他:“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陈叔叹一口气:“但警方终究会......”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沈伯言一字一句,“陈叔,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你有事的。”
陈叔笑一下,忽然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我也向老东家保证过,会好好扶持你。”
“陈叔......”
“如果当真要有一个人进去,一定不能是你。”
“可我们同罪......”
“起码我不能让你顶了我那一份。”
沈伯言眼眶泛红。
陈叔恳切:“既然两个人都要进去,不如就把成本降到最低。”
“你替我顶罪并不是成本最低的方法——”
“好过你顶我!”陈叔忽然提高音量。
他第一次这样和沈伯言叫板。
沈伯言眼含热泪,话语都被堵在胸腔。
深夜,温禾手机狂响。
沈伯言从裤兜里摸出一看:陆安宁。
陆安宁......他差点就把她忘了。
呼出几口气,沈伯言接通电话:“喂,是我。”
陆安宁刚回到酒店,发现温禾跟沈伯言依然不见踪影,心中恍惚:“你们在哪?”
沈伯言淡然将对警察说的话又重复一遍。
陆安宁险些捏不住手机:“你是说......温禾她受伤了?还是枪伤?”
“在第二医院,你过来吧。”
沈伯言挂掉电话。他盯着抢救室,胸口仿佛压一块磐石。
温禾......大家都在担心你,挺过去,挺过去好不好?
正焦心祈盼,抢救室的门忽然开了。
沈伯言立马从长椅上起身,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陈叔吓一跳,赶忙稳住他:“要不要喝杯热茶?”
沈伯言摇摇头。
从抢救室出来一位护士小姐,沈伯言凑过去,心提到嗓子眼,仿佛在等待天使宣判。
“穿透伤,没伤到重点部位。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什么时候能醒?”
“等麻药过了应该就差不多。”护士道,“失血有点多,病人比较虚弱,醒来后别过度打扰她。”
沈伯言点头:“谢谢。”
护士离开。
他终于脱力,双手自然垂落,对老陈道:“去酒店休息吧,辛苦你了陈叔。”
老陈打量他:“您一个人能行吗?”
沈伯言笑:“放心。”
陈叔依旧犹豫:“要不......要不您跟我一起回去?明天一早再过来。”
沈伯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要等着温禾醒过来。”
守在温禾病床前,沈伯言有一种深切的无力感。
他看似运筹帷幄掌控全局,实际意外发生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要温禾与老陈来保护他。
温禾......你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去替我挡那一枪?想起自己早上还因为一根项链和她争吵,沈伯言恨不得杀了自己。
终于支撑不住,沈伯言将脸枕在温禾手心之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