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籍老匹夫,那群京营的废物点心不在,你倒在这里空口白牙给他们面上贴金?不过能把一群废物点心说成故意让孤,也是你的能耐了。”
梁乾说罢,向着上首的皇帝一拱手。
他一暴躁地道:“父皇若不信儿臣的话,大可把京营的士卒调来!
到时本宫带上三千营的兵马跟京营一战定胜负,也父皇亲眼瞧瞧,现在京营是什么德性,不是我吹,打他们满地找牙,我麾下三千营只需一只手!”
陈籍被如此羞辱,竟不哭了。
就见他一震惊地质问梁乾:“殿下未得圣上允许,竟要带兵与京营开战?莫非太子是真的要反,所以才哄着陛下想把兵马要回来?”
文昭然也笑着:“此事微臣也觉得奇怪,殿下张口闭口就是带兵开战,莫非太子是想把京城军队都杀绝了?
如此,京中无兵护卫,确实能被殿下您轻易拿下。”
御史中丞孔清也随即站了出来。
“太子殿下处处在京城兴兵,杀死大康军队无数,欲反乎?”
梁乾悲愤莫明:“方才本宫解释的话,你们都眼瞎耳聋吗?本宫若要反,用得着站在这里等尔等诘问?”
说完,太子双眼通红地瞪着皇帝:“父皇,儿臣的命是你给的,要杀就杀。何必给儿臣扣什么谋反的罪名!”
唐安听得头皮发麻,他忙站出来帮太子说话。
“陛下,殿下是在说笑呢。您可能不知,太子在江南的时候,便一心惦记着家中。
要不也想不到往家里拉那么些银子。
他还说,陛下和皇后娘娘一直为国操劳,他此行下江南累一些,只要能帮上陛下便满足了。
臣是亲眼看到殿下宿夜未眠,为了对抗世家,殚精竭虑。
江南世家不好惹,这些钱其实是殿下的拼命挣来的。
仅殿下在江南时,便遇上无数次的刺杀。
可以说,这些银子上,每一点血迹,都是殿下他付出的心血啊。
待到银两被压运回京,殿下也不敢自亲压送。
因为殿下是太子,目标太大。
若银两放到太子身边,这银子能不能压运回京就两说了。
如此,殿下不得不放弃身边护卫军,带着一群杂兵上路。
就这,太子在回京的途中,还受到了数场刺杀。
当时情况危机,殿下险象环生,可既然如此,太子殿下也不愿意招回司徒将军。
殿下他怕运往京城的银两叫人发现,到时被人劫了去,岂不是坏了陛下大事?
这些银子对殿下来说,就是帮助陛下您的最好武器,也是打击北狄人的最佳粮秣。
陛下,太子殿下这一趟江南之行,是真的受了太多的苦楚。
殿下才十七岁,就担负起了他那一国储君的责任。如此勇武太子,焉知不是我大康之幸,北狄之难?”
唐安的话还是有用的,因为元康帝沉默了。
半晌,他道:“罢了,太子一会和朕一起回宫罢。”
文昭然和陈籍本以为皇帝是受不了卧榻之侧有人酣睡,结果唐安一番话,皇帝态度就软化下来了?
叫太子和皇帝一起回宫,如果这爷俩再好好说说话,太子荣宠不失,再加上这位爷平定江南的功绩,和打败京城无敌手的勇武,还有何人能是这位的对手?
陈籍自问,大皇子不成。
文昭然也明白,他扶持的四皇子也成。
所以这二人不动声色间,竟团结在了一起。
“陛下。臣有本奏!”
这一次,竟不是陈籍最先跳出来,竟是文相文昭然出声。
皇帝眉头一皱,文昭然一点被暗示的模样也没有。
就见他往金銮殿中央一站,大声道:“臣弹劾太子不仁。
陛下派太子殿下下江南,实为赈灾,可是太子却见江南富庶,直接对江南民众下手,致使江南生灵涂炭,百姓因太子身份,更是求告无门。
陛下啊,太子殿下运进京的每一文钱上,都是沾染着江南百姓的血。
臣觉得,百官纷纷现身,截留这笔银钱,分明看出太子所为不妥,所以才帮陛下,帮太子平息民愤。
太子于江南所取之钱,只有取之民,用之于民,方为正理。
这才是百官前去拦截的原因。”
唐安听得心中火苗直往上窜,他忍不住怒斥道:“胡说八道!你们这些人哪来脸说百姓苦?江南百姓是苦,可他们受的苦可不是太子给的,分明是江南世家给的。
我和太子下江南,江南百姓自耕农之少,令人触目惊心。我曾见过全县土地九十九都在一个大户人家之手。当地之人除了给这户人家当佃农奴隶之外,竟是没有半分出路。
此县之民只知有世家,而不知有王朝,敢问文相这就是你所说江南百姓苦?
啊,本官明白了,文相所谓的民,并不是普通黎庶,而是江南士绅吧。
可惜,江南士绅不纳粮,江南黎民都是佃户,没在太子殿下在江南大杀特杀,哪来的江南平稳,税赋充足!
文相为一国之相,说话前最好在肚里思量一番,莫要惹人笑话,把一国太子之仁善,当成了残暴不仁!”
文昭然一声冷笑:“你这小儿,见过大康几路州府,就在本官面前信口雌黄,谈论治国?
陛下,臣弹劾唐安这商户子,就是他在殿下面前妄做小人。
若非有此子挑拨,太子殿下出京前温良恭俭让,何以回京后只会打打杀杀,成了一介武夫?
臣只听闻这世上有马上得天下的皇帝,不曾听闻有马上坐天下的皇帝。
太子变化之大,让人痛心不已。
臣请陛下诛杀此獠,因他带坏了我大康太子!”
“你胡说八道!父皇,唐安才没带坏我,我在江南,都是唐安帮我,你可不能卸磨杀驴,唐安是有功的!还有,月儿岛……”
“太子!”
唐安一脸焦急地大喝一声,生生把月儿岛三个字用这一声大喝压了下去。
太子不说话了。
这时,御史中丞孔清忍不住站了出来,“陛下,文相所言有理。纵观太子出京前后变化,微臣也以为,唐安此人对太子影响甚大。
若此子为君子,臣自然无话可说,可此人是君子吗?陛下扪心自问,太子越发乖张是不是与此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