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千万别在人家大门前说这话。京营虽弱,但是对付你我这几十人,还是能做到的。
您不怕京营倾巢而出,找咱麻烦,末将怕啊。
整个京营名面上有二十万人,就算他们吃空饷,吃得太多,可是五万人马总归能凑出来的。
要是咱们逼迫过甚,人家直接跟咱们翻脸,派出大队人马出来打咱……
白公公,那时你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白公公被张唯休说得大为恐慌,他色厉内茬地尖叫:“他们敢!咱家是皇爷的钦差!杀钦差等同造反!”
张唯休满面为难。
“公公!人家都敢对陛下的银子动手了,咱们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就这几十辆马车,就代表着近二百万的银子。
也是咱们大康四分之一的税收了。
抢上一把,又能如何?
我若为京营主将,我也不需要将白公公如何,只要把咱们用大队人马团团围住。
主将更不出面相见,等到里头把这些银子分完了,再出来道一声误会。
公公啊,这银子没了,你我面对京营二十万人马,又能如何?”
白公公气得双眼冒火。
“他们敢!这可是陛下的银子!是未来大康之主,太子殿下送进京的银子!他们京营真的敢得罪现在的皇帝,和未来皇帝吗?咱家不信!”
张唯休叹道:“万一呢?”
白公公铁青着脸,不语。
张唯休又道:“拿了钱,这大营里头再派个人出面,跟公公您扯皮。
反正这钱是花出去了,兴许一个士卒就分一两银子呢。公公您是敢从那十几万大军手里收缴呢,还是万岁爷敢从那京营二十万大军手里收缴银钱呢?
末将以为,都不成。
这种事,也只能糊涂着过去了。”
白公公扫过张唯休,又扫过眼前八九十辆的银车,突然道:“张将军,你这都是假设,事情还未发生,你这是在吓唬咱家?”
张唯休脸色一红。
他马上解释道:“公公,所谓未料胜,先料败。末将只是将可能发生的,最恶心的事先说出来,让咱们心里好有个应对嘛。
毕竟眼下的情况,是咱们占了上风,可公公再行逼迫,面对整个京营这么些人马,末将心里属实没底。
甭说旁的,只说咱们继续追击京营里那两员将官。
若给他们一种,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们焉能不鱼死网破?
而且,不是末将长人家志气,就靠咱们手里这点兵将,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而且,末将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人家把咱们怎么样了,凭公公您和末将二人的份量,属实比不过二十万大军的份量。
这官司就是打到御前,陛下也不会听咱们说什么,只会先行安抚京营这些人。”
白公公公大怒:“陛下不会放过不听话的大军的!”
张唯休认真点头:“确实是如何。可那时公公和末将已经死了啊。”
白公公哑然。
张唯休再一次劝道:“末将建议,咱都把好处得了,就别再和人家计较太多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咱们马上带着银子走吧。
这地方,并不安全。
而且那些文官手里的银子才占了大头,这里这些银子,都是边边角角,若实在不可为,放弃也不可惜。”
白公公的脸色阴晴难定,半晌,他还是把张唯休的话听进心里。
“咱家方才还想着,把京营压服了,再从京营调兵,把那些抢了银子的文官一网打尽。
现在……
唉!也罢,你说得有道理,带上银车,咱们走!”
张唯休直接出了一身冷汗,这主意也亏这位内务府的公公敢想!
白公公可是钦差啊,他要是收拢京营,给了京营名正言顺抢钱的资格,银子确实能抢回来了。
可抢来的银子,到底有多少能落到陛下手里,那就不好说了。
他若是手里有四千万两银子,非截留个几百万不可。
军方即得了银子,那文官一方是绝对不会放过一点的。
到时候,皇帝就算再有想法,也不得不出一些钱安抚文官。指不定最后送到内库里的银子,连半数都不到。
而作为导火索的白公公和他这个守门将军,会得个什么样的下场?张唯休不敢想!
他身上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白公公走有前头,跟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交待。
“你去盯着那些银车,若有人敢抢,直接带着咱们的人,和这些雇佣来的车夫,一起抵抗。记住了,你丢了,这些银车也不能丢!”
被白公公吩咐的小太监顿时苦了脸。
“可是公公,要是种们这些人加到一起,也打不过对方怎么办?”
白公公把眼一瞪,那小太监急忙解释:“咱们手底下就这么三瓜两枣,小的就是变,也变不出许多军队啊。就营里若是真带着大批人马出来抢劫……”
“那你就把对方姓甚名谁给咱家记下。还有,再记下前来打劫的都是哪些军队!你要给咱家记住了,这世间的道理一直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得庙!
有些帐,咱们可以慢慢算!”
小太监这才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道:“公公英明。小的记下了。”
白公公这才对张唯休一招手。
“张将军。咱们该去追其余的银子去了。”
张唯休马上道:“应该的。公公请!”
白公公一点头,便爬进他来时的马车里。
张唯休看到这一幕,不由张了张嘴,可到最后,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骑着马,跟上了白公公的马车。
二人一车一马,飞速往京城赶去。
跑了一会儿,白公公就有些受不了。
他们飞奔着赶路,张唯休骑在马上,速度再快,也能应付。
可白公公却惨了,他那马车本来跑得就没有马快,偏偏他还要加快速度,这速度一增加,京郊略显坑洼的路,直接作用到马车上,颠得车里的人东倒西歪。
白公公只忍了一会儿,就忍不得了。
他一口就吐了出来。
“停,马上停车,咱家要换马!”
张唯休看得不由一挑眉,“公公,您骑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