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芳继续道:“另一部就是秀峰卫,内里情况江贤侄最为了解。
我猜他们作为正规军,应该跟一群土匪谈不到一块,这二支人马必然要拉开一段距离。
江贤侄,这便是你的机会了,你有什么手段只管上,缺什么少什么,黄伯父倾尽全力支持你。这计划怎么样?”
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太坏,虽然双方都有些意见,但不可否认,黄德芳综合出来的主意,还是有可取之处。于是两方人马都没做声,这计划算是过关了。
众人就此散去,黄德芳和嫡长子黄德芳回到自己的住处,瞬间爆发。
“哼,我看这联盟军早一天晚一天,都得散伙!一群鼠目寸光之辈!”
“爹,我瞧着刚才的军事计划不是还行吗?将寒水卫拦在半路,余下二部人马,咱们稍稍算一下,就能战而胜之。
咱们联盟军前景大好,怎地爹会说这种丧气的话?”
“呵,还好?”
黄德芳斜眼看向黄柏宴这个傻儿子。
“你觉得还好?
你小子是不是以为真像他们说得那样,守个城,往里边添一些个泥腿子,等消耗完李家兵之后,咱们就胜了?”
黄柏宴听得连连点头,“爹,这有什么错吗?我瞧着江凤章他们父子也没怎么坚决反对啊。”
黄德芳鄙夷地看着儿子:“傻小子,爹告诉你,实话是,李家想成为江南王,人家和朝廷联合了。
也就是说,咱们就算咱们靠着兵卒多,跟李家兑子,将李家军队都弄死,这事也不算完。
因为咱们这些人还得跟朝廷博弈。
成功了,我们吃香喝辣,就是下一个千年李氏。
失败了,别人尚可投降,我们黄家却只能陪葬!”
黄柏宴惊慌道:“爹,不会吧。要是危险这么大,爹您何必趟这种混水?”
黄德芳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一双鹰眸狠厉地盯着黄柏宴。
这位黄家嫡长子突然间就想起他那庶出的二弟了。
所以说,亲爹要是不过来,那黄家的家主只能是二弟,他和他爹极可能被自家二弟弄死!
“爹,我错了。就二弟那个白眼狼,他怎么可能对咱们手软,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嗯,你知道就好。”
黄德芳阴恻恻地道:“那小白眼狼是不会放过咱们父子的。等爹过段时间跟朝中的文相爷联系一下,看看文相是什么意思。
柏宴啊。你要记住一条,黄广宴不是靠正途争家主上位的。
所以我们这两个黄家最正统的继承人,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要有机会,你和我就会成为死人。
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一条,拉你弟弟上了这联盟军的战车。等他和咱们站在同一战线上,为父就打算上他在前线呆着了。”
黄柏宴大吃一惊:“就二弟那性子,他能同意?父亲莫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你二弟会来的。因为我会亲自给他写信,令他率黄家私兵赶来参战。我还要将这封信的内容广而告之,以最快的速度,让尚在江南的小太子知晓。
儿啊,你要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三人成虎这条铁律一直都是存在的。
不管你二弟心里是怎么想的,哪怕他在那小太子面前表现得如何如何的忠肝赤胆,也架不住我这个老子天天给他写信,天天劝他加入联盟军!
堂堂当朝太子,人家手里也不是没人可用,犯得着弄一个不知心在何方的人在身边吗?
所以你二弟早一天,晚一天,他都得来。还得表现出自己卓越的能力给众人围观!”
黄德芳说到这里,因再次将这庶孽捏在手心,逃无可逃,他心情畅快致极,不由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饶是你小子精滑如鬼,也得喝你爹的洗脚水!哈哈哈!”
黄柏宴也跟着高兴。
“爹,黄广宴那小子见利忘义,眼珠子只能看到眼前那小小一片地方。
好在今日有父亲指点他日后二弟懂事了,定会为父亲,为家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黄柏宴说完,十分殷勤的凑到黄德芳身侧,细细的给亲爹磨墨。
黄德芳倒也没推辞,果然提起笔来一挥而就。
顷刻间便写下一封措辞严谨,内容惊人的信。
黄柏宴只瞄了几眼,就觉得心情畅快不已。
“爹,后边向外界透露这信中内容之事,您便交给孩儿我吧。儿子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叫太子殿下知晓爹爹您对二弟的殷切期盼。”
“你要往外散布流言?”
黄家主一脸郑重地看着长子。
黄柏宴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明白,不就是散布个流言蜚语嘛,怎么地亲爹不想他去?
“爹?这事我不能做吗?”
黄柏宴问。
“散布流言谁都能去,我另有任务给你。”
听到父亲要给他派任务,黄柏宴顿时激动起来。
“爹,是什么事?跟战事有关吗?”
“是。”
黄德芳叹道:“鹿方城的那些家伙一开始的眼界是够的。可是山淮府的江家等世族加进来后,二方人马你不服我,我不服你,这联盟军就有些走形。
你刚才应该听到那些人的话了。什么守城效果最好,多征召些泥腿子就能打败李家军。这事你记得吧?”
黄柏宴点头。
“记得。怎么,爹,这话有问题?”
“你年纪小,看不出这帮老家伙的话外之音,我却听出来了。这帮人就打了一场攻城战,就开始怕见血了。
他们反复提到黔首,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黄德芳并未等儿子回答,他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代表着这些世家子怕死,他们不敢出战,怕激烈的战事,会让他们这些人跟平民百姓一样,无声无息的死在城墙上。这就是原因!”
黄柏宴愣住了。
“怕死?”
黄德芳苦笑:“我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一点,可是程家主和刘家主等人反复提到泥腿子。
你自己想,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咱们这些世家之人会想到最底层的百姓,佃户呢?
今天他们竟把这几个字挂到了嘴边上,这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