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白水河畔,连绵的军营一眼望不到头。
行走中的军卒成列,巡逻队的安排也十分紧凑合理,令人一望便知是精锐强军。
中军大帐。
李修鉴正在发火。
“赤峰还没回来吗?他进城几日了?派个催催他!”
“爷爷别气,赤峰不过是一介小厮,办事不利也不奇怪。要不孙儿现在动身,去城里瞧瞧?”
刚刚赶回的嫡次孙李元晖,一脸天真的给人上着眼药。
李修鉴脸一黑:“不行,你去算什么事。我这是派给赤峰的任务,他都做不好,你能顶什么事!老实待着!”
李元晖的脸色一黑,他最讨厌的就是爷爷总把他当小孩看!
若是他那大堂哥在此,爷爷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爷爷,城里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那是咱们李家的族地。孙儿回去帮爷爷办点事怎么了,难道族里还有人敢对孙儿阳奉阴违吗?爷爷,您别小瞧孙儿,孙儿这些天拜访各大世家,也历练许久……”
“闭嘴!来人,持本家主将令,择一哨人马,回武城寻赤峰回来说话!”
“是,家主!”
帐中有李修鉴的亲信卫士,接了命令转身便走。
自家爷爷这个,直把二少李元晖气个倒仰,他强压怒火道:“爷爷,既然您这里不暂时用不到孙儿,那孙儿便先回去休息了。
赶路这些日子,孙儿确实如爷爷所说,有些累得狠了。”
李修鉴随意点了一下头,“嗯。去吧。”
李元晖更气了,他自认能力不弱,可在爷爷眼中,却一直不如那个废物大哥!
这厮气冲冲的一甩袖子出了中央大帐,迎面走来一道赤色身影。
“赤峰?”
李元晖幸灾乐祸地看他一眼。
“我爷爷在里边发脾气呢,没想到赤峰大人却在此时方回。呵呵,大人里边请,本少在这里正好瞧瞧你面子有多大!”
赤峰愣了,随即他笑道:“二公子,来的路上,李副统领正派人寻您呢,您真的不打算过去瞧瞧吗?”
李喜找他?
李元晖心里一动,莫不是李喜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赤峰小仆,你最好别骗我,否则老子活扒了你的皮!”
放了一句狠话,二少李元晖带着随从匆匆离去。
赤峰这才一招手,将守在大帐周围的几个卫士叫了来。
他是李修鉴身边的侍卫总领,这些人又是从李家带出来的卫士,命令起这些人,赤峰一点不虚。
“将这份东西背熟,你们进去报与家主知道。”
赤峰递过一页巴掌大小的纸,上头密密麻麻全是一个个蝇头小字。
这几个卫士能守在李修鉴身边,一个个武道修为不弱,可论到识文断字,他们就不行了。
“大人,您这是难为人啊。我就是累死也背不下这么多东西啊。”
“大人,要不您叫小的去杀敌吧,杀敌也好过背收啊!”
几个卫士纷纷叫苦。
赤峰却不肯放过他们:“你们记一下便好,因为这些事情本该由本统领上报,只是本统领暂时有些急事要办,不能进去见家主。
这上纸上的东西,你们只要记个七七八八,能说个大概就成。我要求不高,你们哪个能胜任?我承诺,事成之后,我提他做个副手。”
“大人,属下愿往!”
卫士中,年轻人刘耀祖站了出来。
赤峰稍一颔首,便问:“记下多少?”
刘耀祖毕恭毕敬地答:“只记下五成。”
赤峰点点头,一点前方帅帐,“进去吧。记住,若家主问这些消息哪里得来,你要说,来自武城的流言。”
刘耀祖稍一犹豫,便一抱拳,钻进大军大帐。
与此同时,赤峰的身影微微一动,便没了踪迹。
帐内,刘耀祖一进来根本不敢抬头,他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便大声回道:“家主,大事不妙,江南巨变。
刚刚赤峰大人传来消息,说他查到江南一些中小世家联合在一起,聚兵近八十万人于白灵原。
另有黄家有一支近五万的人马,正在往白灵原挺进。
此外,还有消息传说,黄家撕毁盟约,已脱离李家。
如今其家主正在白灵原,与诸多世家正在商量如何灭亡我李氏一族!”
“什么?”
李修鉴不敢置信地道:“此事你从何得来?”
刘耀祖道:“武城流言里,都是这般传的。”
“哇!”
李修鉴身形一晃,当场喷出一口血来。
刘耀祖瞬间脸就白了。他再傻,也明白今日之事有问题了。那赤峰明明是故意让他趟雷啊!
“家主,您没事吧,属下马上回城为您请大夫!”
“站,站住!不许动!”
李修鉴有伤在身,说话慢了半拍,就这么一点时间,那刘耀祖便机灵地一头冲出大帐。
离了大帐,他也不敢乱跑,只敢用嘴巴悄悄念叨。
“赤峰大人?赤峰大人?现在怎么办?家主吐血了!”
刘耀祖没得到半丝回应。
这厮心里一急,奔着营门口跑去。
慌乱中的刘耀祖并未看到,他的身后一个追兵也没有。
中军大帐前,赤峰再次站在了这里。
这一次他没有退后,他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赤峰就看到帐中乱成一片。帅案后李修鉴唇边带血,一副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
“家主!家主您这是怎么了?”
赤峰大惊,一跃就到了李修鉴身边,手压胸口,慢慢渡过一股先天内气,当场吊住了李修鉴这条小命。
“来人,马上从营里将几个军医给我调来!立刻,马上!”
“不,不行!”
赤峰猛地回头去看自家老爷,就见李修鉴颤抖着手,拿出一块丝帕慢慢擦了一下嘴边鲜血。
“我的情况不能叫别人知道,赤峰,不许叫人。你去将补元丹拿一丸给我。”
赤峰没动:“家主,您受了内伤,必须叫大夫。随便吃那补元丹,会伤身的。”
“无妨,马上去拿。对了,不许派人,你亲自去拿!”
赤峰无奈,只得到李修鉴晚上休息的帐篷取药。
一刻后,他才匆匆回来。
此时,李修鉴刚刚用丝帕擦完了嘴,那沾血的帕子尚在手里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