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暗暗松了口气，老实地递上一只牡丹香囊。
“就是这个。您只管送去便是。”
婆子伸手接过，却盯着王二半晌未动。
王二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不知自己身上哪里不对。
他不自然地抖了抖腿，小声问：“刘婆，您，您怎么不走？”
刘婆嘿嘿一笑，竟冲着王二问：“小伙子，你没啥话要捎吗？”
王二心里一惊，忙连连摆手：“没，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刘婆瞪他一眼，“傻小子，喜欢人家姑娘是吧？你哪当差的？”
王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好在刘婆也没想着叫他回答。
就听她絮絮叨叨地在那儿嘟囔。
“婆婆跟你说，像你这样，只管捎东西，不知带话的，人家姑娘可不会把你记在心里。
而且啊，你瞧瞧你捎的是什么吧，不过一个香囊。
这东西确实料子不错，做功也挺好。
但是，有什么用呢？
孙姨娘的丫鬟又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你送这东西跟本不对路啊。
看在你给婆婆这么些钱的份上，婆婆给你指点一条明路，下次你要送就送首饰。金的没有，银的也行。
这些都没有，哪怕一只铜做的钗也比这个强啊。
像香囊这种东西，别再拿来了。”
王二能说什么，只能赔着笑脸连连点头。
他道：“婆婆说得是，我，我记下了。下次一定按婆婆说得办！”
刘婆眼中的笑意几乎溢出。
下次，那便又是五两的进帐，这刻薄贪财物婆子看王二的眼神越发满意。
“行啦，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去给你送东西。记住了，别乱走，要是我回来之后找不到你小子，到时你这五两银子可就白花了。老婆子我可不会满府里找人去！”
王二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婆婆您走好！走好！”
刘婆返身，和厨房的一个婆子交待几句，也不知说了什么，对方冲她摆了摆手。
这位就提了壶热水，转身离开了大厨房，往后院孙姨娘的院子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这婆子来到一处小院子前。
这院子远看奢华，近看却有些破败。
“红衣，在吗？出来接个热水！”
刘婆在院门外扯脖子就喊。
屋中，孙姨娘此时还未醒来，红衣却已穿戴整齐，开始忙活起来。
“红衣姐？竟有人叫门？”
“我出去瞧瞧，这个点竟有人来找，莫不是少爷要来了？”
红衣一个激动，当场就吩咐身边的粗使小丫头：“你们几个，马上把姨娘叫起来，快点！”
说完，她匆匆出了门。
院门一开，红衣有些发愣地看着提着热水的刘婆。
“刘婆？怎地是您？”
“哎哟！红衣姑娘，竟是你亲自给老婆子开门！来来来，正巧婆婆有一桩喜事要说给你听呢。”
刘婆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水壶放下，从袖子里掏出那只牡丹香囊。
“瞧瞧，婆婆给您带了什么来了！我跟你说，这可是一个又壮实，又俊，又老实的小伙子送给你的呢。
还有啊，你也知婆婆我的规矩，一般人婆婆可是不帮忙的。
能叫婆婆帮上，个个都是这个！”
这婆子一伸大拇指，满眼闪烁着金光。
红衣听得又气又急，“什么香囊，刘婆在你说什么怪话。我父母尚在呢，哪会结识一些野汉子。一些肮脏东西，快别污了我的眼！拿走，拿走！”
刘婆人老成精，被红衣骂，她不在乎，竟还能笑得温和极了。
“红衣呐，这人呐，得认命。若是少爷一直宠着孙姨娘，婆婆也不会帮你捎东西了。
你别怪老婆子说人家小伙子人好，知道婆婆走了这一趟人家给了多少不？”
她伸出一张巴掌来：“五两！一趟就五两银子，你自己说，还是捎一个什么牡丹香囊。
这东西一看就是值钱货色，不比咱们府里的差，这样的亲事你还顾忌个什么啊。”
刘婆一边说，一边非常粗鲁地把手上的牡丹香囊塞到红衣手中。
“你这丫头别不知好歹，我跟你说，府里现在是柔姨娘的天下，你家主子早过时了。现在趁着年轻，红衣要是还不知为自己打算，那以后年轻大了，难道还要当个老姑婆？
婆婆跟你说，你这姿色还不及你家姨娘呢，想爬公子的床，那是不可能的。
眼下就有一个有钱，长的还俊的年轻小伙子相中你了，你这丫头还死犟着干什么！
咱们下呐，就得认命……”
“够……好的，婆婆，那人现在何处？”
红衣本来都满脸怒气了，却在捏住牡丹香囊的瞬间，愣了下神。
她的语气缓和下来。
刘婆大喜：“人就在大厨房那边呢，要不你现在和婆子我走一趟？”
红衣犹豫一下，道：“婆婆稍等，我得去瞅一眼姨娘醒没醒。”
刘婆道：“那你得快点，大厨房那头忙得紧，婆子我可没那么些时间等你。”
红衣心中焦急，口中应道：“很快，我只是瞅一眼就出来。”
说罢，她指使着院中小丫头：“小美，你去给婆婆拿几块粮糕和热茶去。”
院中就有石桌石凳，加上天气也不冷，刘婆还算满意。
“拿什么茶水啊，婆子我可没那口福，普通红糖水便可。要是能给婆子我再带上些许，那便更好了！”
红衣无语道：“给婆婆拿半斤红糖，姨娘若问，便说是我说的。”
刘婆更高兴了，她大刺刺地往石凳上一坐，等着小丫头来伺候。
红衣吩咐完这句后，转身加快脚步，往姨娘屋子里去。
一边走，她一边瞅着手里的牡丹香囊。
“这东西明明是姨娘的针法，怎么会落到什么小伙子手中？莫非……”
红衣突地想起一事，顿时脚都有些软了，她一头冲进主子的屋中。
推门时因为太急，还在酣睡的孙姨娘一下子被惊醒。
“红衣？你这是干什么呢，慌里慌张的！”
“姨娘，你快来瞅瞅这只牡丹香囊，是不是您的针法？刚才有人托了大厨房的刘婆送来的。人家说是给我的，还说得暧昧不已。
当时我差点破口大骂，哪想接到这牡丹香囊后，却发现针法不对，这分明是您的针法啊。
姨娘，您快想想，这香囊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在哪儿遗漏过？
听刘婆说，人家还在大厨房那边等着呢。你说，是不是南院的柔夫人盯上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