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思何其聪明,瞬间就知道了唐安的担忧。
北境战事涉及了多少人的利益?难道江南赈灾,就触碰不到别人的利益了?怎么可能!
“好,那不谈治水。”
霍思思抿唇一笑,抬手给唐安添了半杯茶,接着问:“那不知道对于赈灾,唐公子有什么看法呢?”
唐安敲着二郎腿,一副大爷的样子:“美女,要说赈灾,我就告诉你一句话,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为什么江南有难,赈灾的只能是朝廷呢?”
霍思思的心,顿时悸动了一下。
这败家子的思维,果然和常人不一样!
这个答案简直出乎了霍思思的意料,她还以为唐安顶多会在那些儒生和朝廷大员赈灾策略的基础上,做一些创新,没想到唐安给的,却是另外一条路。
她心头震撼异常,面上却没有多大的波动,认真道:“愿闻其详。”
唐安舒展了一下懒腰,打着哈欠道:“以往赈灾,无论是朝廷赈灾银两,还是赈灾粮食,层层剥削,层层紧吃,最后发到百姓手中的,百不存一。
“如今的大康,想要在短时间内整饬吏治,几乎不可能。那怎样才能有效赈灾呢?其实只要做到一点,就能活人无数。
“这一点,就是平定粮价。
“现在,江南的豪族,恐怕已经将粮价抬得顶天了,原本一两银子一旦米,估计现在,得四五十两一旦了。
“所以朝廷那点赈灾粮,进去就是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既然朝廷的赈灾粮没有作用,那为什么不让天下豪族都参与进来呢?让天下粮食进入灾区,保证有充足的粮食供应,你觉得会怎么样呢?”
说到这里,唐安嘴角微微挑起,道:“只要朝廷下发官文,准许天下豪族进入江南做买卖,让他们把粮食交给朝廷来贩卖,必要的时候,可以允诺他们能赚五倍甚至十倍的利润,而运粮的损耗,可以由朝廷来承担。
“只要大量的粮食入了江南,让百姓看到希望,能把粮价平定在十两左右一旦,那也是大胜。
“因为,发财不是那些豪族的目的,他们的目的,是借着灾难,完成土地兼并……”
房间里,唐安堪堪而谈,说到重点,偶尔还会怒斥几句,霍思思听着他的话,时而深思,时而双眸泛光,显然已经被唐安的想法彻底震惊到了。
……
而这时,梁乾也驾着马车,赶回了驿站。
马车在驿站外停下,他就急匆匆地冲进了客栈,远远地见到大厅中的梁语卿,他便大叫起来:“姐,不好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梁语卿今日去进了几个户部的官员,没有查到一点案子的线索,此时心情正烦闷呢,见到梁乾冲进来,就瞪了他一眼,道:“毛毛躁躁的,给你说过多少次了,遇事要沉得住气,你今日不是陪唐安去码头吗?把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原原本本地给我说一遍。”
梁乾提起茶杯,一口饮了半壶茶,看着梁语卿道:“不是,姐,这不是重点,是思思姐……”
梁语卿冷哼一声,戏谑道:“唐安挨了霍思思收拾了吧?没事,霍思思虽然心狠手辣,但应该不会要唐安的命。
“这些事我懒得管,你先把唐安今日做的事说的话,给我说一遍,我需要他提供的线索,不然霍思思这个小浪蹄子,又得笑话我了。”
梁乾急得抓耳挠腮,我的皇姐,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也好,反正是你自己不听我说的,等下知道真相,看你着不着急。
这么一想,梁乾忽然有了一点点小恶作剧的心思,又喝了半壶茶,才将唐安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给梁语卿说了一遍,当然,并没有提及唐安上船一事。
梁语卿听完后,陷入了沉吟,在大厅里来回走动,一双大长腿格外耀眼。
片刻。
她双眸猛地一亮,一拍掌心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民船虽然小,但是数量多啊!张浩渠想要用民船,秘密地将粮草运送出去,的确很容易。
“我的方向没错,只是把目光都锁定在了漕运衙门的船了,难怪查不出半点线索呢。
“如果是小船运出去的话,续航能力不行,只能短距离运送……”
说到这里,梁语卿美眸越来越亮,自语道:“如此一来,张浩渠肯定得在临安府外百里的范围内,建造中转仓库囤积物资。
“然后,再从其他地方,调来大体积的船,运走物资。
“只要找到这个中转仓库,到时候人赃并获,张浩渠不死也得死了,这个唐安,啧啧,还真是不简单……”
梁语卿看向梁乾,问道:“今日唐安找的那些民船,在船坞隶属谁?”
梁乾眨了眨眼,想了一下:“好像是……吴老大还是胡老大来着,我也忘记了,当时没有在意。”
“你说你……”
梁语卿走上前,抬手拧着梁乾的耳朵。
直接把梁乾拧得俯下身来,惨叫连连:“是吴老大,姐,放手,放手,断了,断了……”
“你也知道断了?以后你再不给我走点心,我就真把你耳朵给拧下来。”
梁语卿松开手,一巴掌呼在梁乾的后脑勺,把梁乾扇得一个踉跄,一连跑出去六七米才停了下来。
梁乾气得俏脸涨红,捂着耳朵生闷气,不再说话了。
梁语卿没有理他,挥手将月儿叫了进来,吩咐道:“齐敏还没有回来,你让人秘密的查一下这个吴老大的底细,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是,公主。”
月儿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梁语卿这才看向梁乾,戏谑道:“好了,你可以说说你那个败家子朋友了……嗯,我猜他被霍思思打残了吧?”
梁乾正在气头上,闻言立即冷哼一声,有些报复性地道:“呵,我猜他,现在正在给霍思思宽衣解带。”
梁语卿嘴角的笑容僵住,眼中有冷光:“哦?什么意思?”
梁乾挑了挑唇,嘚瑟道:“我唐兄厉害,直接用一百万两,砸开了霍思思的床。我回来的时候,霍思思已经宣布,今晚留我唐兄留宿。”
梁语卿俏脸骤然铁青,声音有些尖锐道:“你怎么不早说?”
梁乾哼了哼,反将一军道:“姐,你瞧瞧你成什么样子了?遇到事情要沉得住气。”
梁语卿本来已经往外走了,听到这句话娇躯一个趔趄,转过身体盯着梁乾咬牙切齿道:“把他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出房间半步。”
“啊?姐,我错了!”
梁乾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