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想了想，打定主意：“还是要去看看，只要我不给他们身份证，不给他们钱，他们也骗不了我什么”。
而黄音见她如此坚持，也明白女友对于金钱的执着，便交代她几句，随她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果穿上最喜欢的裙子，挽了一个优雅的发髻，兴冲冲地骑上电动车。正要出发时，她又转身跑回家里，拿上一个充电宝。
她有一种预感：“也许我今天就会在那里工作。那还是带上充电宝吧，以防万一”，陈果撇了瞥自己的手机，有些嫌弃它的续航能力。
一路火花带闪电，她准时来到中关村园区——这里集聚了很多大型企业，微软、新东方等企业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日光，人头攒动的新中关商圈凸显出这里的活力，而便利店和咖啡店鱼贯而出的白领们人手一杯咖啡，匆匆进入一座座大楼。
陈果穿梭在这个巨大的园区，心中不免生出一番感触：既感叹于自己在行业巅峰时与黄音的相识，又感叹于时间与政策改变了很多很多人，也包括她和黄音。
总之，怀着这番感慨之后，她来到了工作室的门口——它藏在一栋商住两用楼里，隔壁是美甲店，隔壁的隔壁是瑜伽店。总而言之，看起来很不正规的样子。
“但是，来都来了”，陈果并没有逃过中国人的魔咒，深吸一口气之后，她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叮咚”，三声门铃响起，一个高大的中年女人打开门，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果，笑着点点头，“是小陈吧，快进来。”
陈果轻轻点头，藏在口罩下的嘴巴下意识弯出弧度，同时，她的眼睛快速扫了一眼“客厅”，和长桌后的两个员工点头示意，随后跟着女人进入一间小隔间。
“坐，随便坐。”那个女人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威严之气，“你的简历我看了，是A大的研究生，是吧？研几啊？平时有时间吗？”
她抛出一系列问题，“嗯嗯，开学之后就是研二了。我们没有什么课，所以一周内的空闲时间很多。”
中年女人翻开着她的简历，再次跟她简要介绍了一下工作时间和内容，并问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可以的话，今天就可以工作，你考虑考虑？”
陈果盘算着：“照这个工作内容，我觉得还是蛮轻松的，甚至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关键是现在都是暑假末期了，去哪儿找新的实习呢？再说了，这个还可以持续到开学之后，我可以等到有新安排之后再辞去这个工作。”
所以，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就轻声表态：“嗯，我觉得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陈果起身之后，似乎感觉这位叫胡姐的女人松了口气，好像解决了心腹大患。
接下来，胡姐快速介绍了两位员工：“这个是小吕，负责制作讲义”，一位三十左右的女人笑了笑，接着埋头处理自己的工作。“这个是小王，负责制作练习册，他马上就要离职，你们对接一下”，一位看起来就很青涩的男生站起来，腼腆地笑了笑。
陈果也一一欠身示意，只听胡姐介绍自己：“这是小陈，A大的研究生，能力很强的。你们跟她讲一讲这些工作的注意事项。”
说完，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留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事实上，小王看到小办公室门关上之后，立刻挪到陈果旁边，八卦地问她：“你这么高的学历，怎么会来这里？”
“这里怎么了？你是哪个大学的呀？”陈果有些警觉，下意识地反问对方。
小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是一个二本的大四学生，闲着无聊才来干这个”。他可能意识到语言的不妥当之处，赶紧找补一句：“诶，不过这个工作确实很好，工资高，很轻松，午饭也好吃。”
“哦？那你为什么离职呢？”小王哑然，还是吕姐转过来替他解围，“他不是大四了嘛，下学期没课，他妈妈想要他回家。”
陈果明显不太信这个理由，但还是笑着恭维两句：“这一看就是家里条件特别好，也不担心就业啥的。哈哈哈。”
小王的神情有些尴尬，但是也没有反驳，快速转移了话题，“我来跟你说一下，常用文件的格式吧。”
经过两个人的指点，陈果不到一小时就熟悉了所有的内容，甚至细心地写下一篇注意事项，详细写清了每一个步骤的要求与雷区。
接着，她扭向小王，好奇地问：“那我现在要做什么呢？”
“嗯？”小王把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拔出来，一脸的不可置信，“额，你现在用不着做什么。”随后他又开始低头刷手机。
陈果也很奇怪：“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难道今天只需要熟悉工作流程？那怎么好意思拿350块钱呢？”
但是小吕正在忙手头的事情，显然没心力顾上陈果，就随口说一句：“咱们现在不忙，你可以听一听现在老师们在讲什么，以后方便整理练习题。”
“哦”，陈果乖乖坐在工位旁。其实，她并不习惯这么清闲的工作，作为一路拼上来的小镇做题家，勤奋、踏实、肯干是陈果的人生信条。
就这样摸鱼到了十一点半，胡姐从办公室中出来，笑吟吟地问：“大家中午吃什么？我给你们点外卖。”
“想吃水煮鱼”，小王特别积极地说。“行，那就水煮鱼？你们看看吃什么口味的？”胡姐把手机递过来。
陈果没吭声，虽然她戴着牙套，但是吃鱼倒是没有任何问题，再说了，“虽然我比较挑剔食材，但是就凑合这一顿好了，毕竟出门在外嘛。”
然而，当她接过手机之后，心里咯噔一下，“卧槽，竟然是川军本色”，她努力克制着表情，不让自己显得太惊讶。
陈果和黄音吃过这家店，这是一家很贵的川菜店，主打菜就是水煮鱼，就是选择最低档的鱼，一斤也要小一百，看着外卖中动辄三五百的水煮鱼套餐，她确实有点咋舌。
不过，“既然会吃这么好的外卖，应该不会拖欠我的工资吧”，陈果很怕胡姐白嫖她的时间，与其这样，她还不如在家里刷手机。
眉头一转，计上心头——她决定套一套同事们的话，如果苗头不对，就果断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