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匆匆催人老,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十四爷,一面都不得见。青梅竹马的旧情人隆科多,被自己一杯毒酒送下了黄泉。心心念念的家族只能依靠宜修来维持表面荣光,如今却岌岌可危。
林林总总加起来,让太后在寿康宫殚精竭虑,终于熬干了身体,开始吐血。竹息心急如焚,太后一脸平静:“哀家怕是不行了。”
竹息一脸焦急,她无亲无故,太后是她唯一的依靠。“太后,您别这样说。太医们都在外面等着呢,奴婢这就把他们传进来。”
太后哀伤的问:“竹息,哀家病的糊里糊涂,可是脑子里老是在转着一个念头。哀家为了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的荣耀,一直保住宜修的后位,是不是错了?”
“当初宜修如何对纯元下的手,哀家不是不知道,是没有办法。宜修一死,乌拉那拉氏就再没有承继后位的人了。哀家千辛万苦成为太后,一辈子的心血不能断送。所以纵使知道宜修她残害妃嫔皇嗣,哀家也不得不一直保住她的后位。”
竹息不忍太后自责,心中埋怨皇后,伏低身子说:“太后多番劝过皇后,是皇后自己执迷不悟,是皇后害死了那么多人。她若早听太后的,收手就好了。”
太后哪里不知道是她的纵容,导致皇后越来越肆无忌惮。流着泪道:“哀家再不喜欢她,也得顾全全族的荣耀。这些日子,哀家夜夜梦见纯元,哀家实在对不住她。”
竹息继续安慰:“太后您说过,纯元皇后性子太柔,不是正位中宫之人。唯有宜修,才能保住皇后的宝座不落入她人之手。”
“哀家也对不住皇帝,对不住哀家那些枉死的皇孙。可是如今,哀家劝得住皇帝一日,却不住一辈子。哀家的心血……”
竹息听太后越说越自责,话越来越重,怕太后内疚太过,身体承受不住。连忙拦住话头,打断她说:“您就别操心那么多了。”
太后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勉力撑起身体,喘息着焦急道:“竹息,拿纸笔墨来。哀家……哀家要留下一道遗诏,以防万一!”
太后侧过身,用力握住竹息的手叮嘱她:“你要记得,万一哀家不在了,你要收好这道遗诏。哪日后位若有变故,拿出来保护皇后。”
情窦初开的少女参加小选,青梅竹马的恋人让她穿粉蓝色衣裳,说必然落选,到时就会娶她过门。少女不曾设防,却一招入选,成为天子的嫔妃,竹马的棋子。
在后宫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好容易自己的大儿子当了皇帝,小儿子却再不得见。竹马天人永隔,家族无人支撑,自己还要苦熬着,保住心狠手辣的侄女的后位。
太后这一生,纵然做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却可谓是一天福也没享过。临了临了,回忆起来,只有满腹的心酸愧疚。
太后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口中一直念叨着:“你负了我,你答应过我,选秀一过……”皇上听的脸色铁青,压抑着怒气低声说:“哭什么?皇额娘还在呢。”
皇后带领着一众嫔妃们跪在床前,她知道太后的话是什么意思,流着泪开口:“皇额娘和皇上一定有话要说,咱们姐妹还是在殿外守候着。”众人起身随皇后退出去跪着。
太后悠悠转醒,虚弱的问道:“老十四呢?怎么还不见老十四?”皇帝坐在太后身边,面无表情的低声说:“皇额娘,您糊涂了。”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太后奄奄一息,只想见一见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她看着面前的皇帝,满面哀伤的开口祈求:“皇额娘快不行了,你能不能让额娘见见老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