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音旋律似乎随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境发生了改变,从最初的悠扬清越,慢慢转为低柔婉转,清缓如风在屋内流转,穿透人的心弦如坠缥缈云端。
宋泞汐心无旁骛沉浸其中,摒除了杂乱,不知不觉被笛音的意象捕获,陷入了一片广阔的天地中,她好像长出了翅膀御风而飞,穿越万里苍穹,纵水而行,游遍四海山川。
空气中丝丝缕缕的金色灵气在她周身萦绕,好似一团团烧得正旺的炽烈火焰,渗透她的身体,在四肢百骸处游离,随着时间的流逝,灵气愈来愈浓包厢内的温度攀升。
高台上的乐师似有所察,闭合的双目缓缓睁开望向三楼,温润的黑眸浮起一丝笑意,全场听众六百有余或有个别修士感悟,却唯有宋泞汐一人从这净意笛音中得到顿悟,成功引灵入体。
心性豁达坦荡,冰壶秋月,他这一趟不虚此行。
侍者端着上好的茶水,刚伸手敲门就被灼热的门板烫得叫出了声,勉强稳住托盘,指尖被烫得通红,他惊疑不定,屋内疑似有火光闪烁,眨眼的功夫又恢复如常就连手上的烫伤都像是错觉。
侍者晃了晃脑袋,觉得大概是忙昏头出现幻觉了。
屋内浓郁的灵气慢慢转淡,直至被吸收殆尽,无知无觉的宋泞汐被敲门声唤回意识,呼出一口浊气,刚要出声就被眼前的情景镇住,她竟然透过门看到了门口的侍者!
这好像是修仙之后开了神识才具备的技能吧,宋泞汐眨了眨眼,视线重新落在窗外,掠过街道随风乱舞的草木、辉煌的灯火,最后停留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上,将他们细微的表情动作清晰尽收眼底。
宋泞汐摩挲着下巴思索,看美人能看出这效果吗,精神愉悦度明显超纲了吧!
笛声骤然停下,惊呼声和打砸声从窗外响起,宋泞汐抬头去看就见一抹白由远及近准确的朝她所在的窗飞了过来。
出于本身见义勇为的优良品质,宋泞汐不长记性伸手就捞,将人接了个满怀,低头便撞入一双点漆般深邃的眼睛。
桌案上烛火微微摇曳,明暗不定,映衬出墙上静止一般重叠的影子,难言的气氛在室内蔓延。
远观是明月,揽月入怀才知月如浮云轻,宋泞汐不由将人掂了掂:“你身体装的棉花吗,这么轻?”
知弦:“……”轻身术有点多余了。
“你大爷的,区区一介凡人,大半夜不休息,吹什么狗屁笛子,乱老子道心,害老子差点走火入魔,给爷死!”骂骂咧咧的话伴随着凌厉的风声刮入耳畔。
“小心!”
不用对方提醒,出于习武之人对于危险的直觉,听到风声不对劲宋泞汐已经抱着人跑路了,堪堪跑出房门,原地就被灵气团炸开了一个大洞,整个地板连墙面被掀起。
宋泞汐脚步不停,在一片飞沙走石中狼狈逃窜。
身后的壮汉明显是个修士,气上心头,丝毫不顾及他们两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手上不留情,步步杀招。
宋泞汐躲得极为吃力,要不是有点武艺傍身,恐怕已经被炸成肉酱了。
宋泞汐苦不堪言,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听个小曲都能惹上杀身之祸,那混蛋丢人是瞄准她扔的吗?
还有这特么是不服管教的邪修吗,这么凶残,人家吹吹笛子而已怎么就影响你道心了还大开杀戒。
殃及池鱼也不至于把整个鱼塘都炸了吧,她被迫救美,其他人也是无辜的呀!
临月城是没修士了吗!感情白天飞来飞去归顺生活,晚上一动不动臣服灵魂了呗。
知弦凝视着她变来变去的脸色,不知道她疯狂吐槽的心理,眼神微闪:“放下我,你还能逃过一劫!”
宋泞汐抽空暼了他一眼,大口喘气:“我倒是想放,你抱那么紧我怎么放,还有你挂在我脖子上的手,能不能松松?我没被他杀死先被你勒死了!”
知弦身体一僵,手上的力度松了松,却没有放开的意思,好像怕宋泞汐真的丢下他独自跑了。
宋泞汐:“……”真假,做做样子都不会。
视线瞥到不远处拐出来的熟悉身影,宋泞汐嘿嘿一笑,抱着棉花一样的知弦朝她狂奔而去。
白芷烟带着侍女从清衍宗修士下榻的客栈走了出来,有灵根虽然可以进入清衍宗,但在三天后还需靠自己到达清衍宗山门,她的身体弱,若是中途还有考验或许很难到达山顶。
所以她只能提前找人套套信息,清衍宗的其他弟子对她态度热切却不肯多说,只有赵松烨肯出言提点。
总归是得到了信息,白芷烟心下微松,刚转过墙角,就见迎面旋风一般的冲来一人撩亮亲昵的声音震得她耳膜生疼。
“芷烟姐姐,快跑!”
宋泞汐叫她姐姐从来就没好事,白芷烟心道不好,下意识就想躲奈何反应太慢,还没等她迈开脚就被一股力道带着跑了起来。
“宋泞汐你做什么!”
宋泞汐没说话,扯着她跑了段距离,回头看了一眼见时机到了,撒开手带着身上的人形挂件一溜烟跑的没影,只留下白芷烟一脸懵的捂着胸口站在原地剧烈喘息,唇色发白。
被她的骚操作惊到的知弦差点维持不住脸上淡然的神色,他之前绝对看走眼了才会觉得她冰壶秋月,这招委过于人实在高明,难怪那人自小就斗不过她。
“你那什么眼神?”
“没有……”
“她死不了!”
“你这么肯定?”
“当然,来打赌?”宋泞汐缩在墙角往外探,万人迷光环顶在白芷烟头上,她的名头一出来,多的是花花草草英雄救美,不像她只能自救还要带个拖油瓶。
“赌什么?”
“五包辣条,呸就赌有没有人英雄救美呀!”
随时准备救人的知弦:“……”
他们在墙角风轻云淡的打赌,另一边的白芷烟已经被追到面前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吓得腿软。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白芷烟呼吸凝滞了一瞬,手帕掉在地上,本就不稳的双腿止不住发抖,声音微颤的想要否认:“我……我不是……”
“我听见她喊你姐姐了,不是的话你和她跑什么?”大汉抽出背后的闪着寒光的刀神情兴奋,看白芷烟俨然在看一件死物:
“老子最恨你们这些动不动就会哭哭啼啼的娘们了,去死吧!”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