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依旧开车开得很快。
不过十来分钟，就带我们去到一个叫‘信宜’的小区售楼部。
当我们下了车，售楼部门口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和杰哥交接。
刚刚杰哥说过，我们帮一个叫张志强的人收一笔账，售楼部门口那个男人大概就是他了。
张志强微胖的身材，肤色晒得很黑，穿着一身运动装!
他见了我们，客客气气掏出一条荷花香烟，给我们每人分了一包。
然后张志强就对杰哥说了大概。
我听他们对话，得知张志强原本是信宜小区里面的一个包工头，他包揽小区里面绿化工程。
工程做完，还有一百二十多万工程尾款拖了好几年也追不回来。
去劳动局告了房地产公司，公司每次以没钱为借口草草了事。
张志强没办法，才想到找杰哥看能不能把工程款追回。
杰哥也很直白，对张志强说道:“无论追回多少钱，我们都要抽百分之二十。”
杰哥的意思就是，假如收回一百万，他就要拿二十万。
这种条件看起来很黑心，但是相对其他收烂账的黑社会，杰哥算公道了。
有的黑社会抽百分三十，甚至难啃的账，抽百分之五十。
张志强咬了咬牙，然后点了点头。
“等下大家进去不要闹，坐在办公室说没钱开饭就行了，千万不要砸东西!看我面色配合!”
杰哥交待着。
我们都点了点头，跟着杰哥和张志强进了售楼部财务办公室。
看到这种状况，保安也没拦。
楼盘经常有这种收工程款的事情发生，保安也见怪不怪。
当我们进去了财务办公室，杰哥就和张志强开始唱双簧。
杰哥当着财务经理面前，问张志强要工资，指着我们大家说:“强哥，我们这些工人好几年没拿工资了，你说怎么办?”
张志强露出一个哭丧脸，对财务经理哭诉:“何经理，打工仔都逼成这样了，你能不能把钱给结了?”
财务经理三十几岁，虽然年纪不是很大，但是他很老道，一眼就看出杰哥和张志强是在唱双簧。
经理不但没打算给张志强结工程款，还一脸委屈说公司没钱，让张志强再等等。
我以为接下来杰哥会动用暴力，但是他并没有语气过激，而是坐在经理办公桌位置，对我们说道:
“兄弟们，大家回去也是饿死，就在这里住上几个月吧！他们不敢让我们死在这里的，留在这里住起码有个盒饭吃!”
这是杰哥第一步威胁，话里有话，意思就是收不到钱，就住在这里!
杰哥说完，我们异口同声说好。
随即大家就各自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点起香烟，把办公室搞得乌烟瘴气。
经理没想到杰哥会来这一招，脸色难看，对张志强道:“要不你们先回去，过几天我让上面想办法弄几万块钱给你们先吃饭?”
几万块，打发乞丐呢?
别说张志强不同意，杰哥也不想白走一趟。
杰哥的想法是，今天不收大大几十万，他誓不罢休。
“强哥欠我们每人十几万工资，我们七个人工资加起来，没一百万也有九十万。”
杰哥淡淡说了一声，把目光朝办公室里面的冰箱看去。
他一点也不客气，就打开冰箱，拿出七八瓶饮料递给我们喝。
喝完饮料，他又盯上了门口刚刚送来的外卖。
门口有五个盒饭，办公室加上经理也就五个人，那些盒饭应该就是办公室里面员工一起定的外卖。
杰哥二话不说，把门口的外卖拆开，让我们大家分来吃了。
这一幕，看得经理敢怒不敢言，阴着脸。
办公室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怒言警告我们:“你们这帮流氓，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
杰哥听了，爽口一笑，从口袋掏出自己电话，递给那女人:“去报警，你今天他妈的要是不报警，我明天去幼儿园帮你接孩子!”
杰哥说完，吓得那女人连水杯都拿不稳，砰一声，水杯掉在地上。
“经理，要不，你想想办法把人家工程款给结了……”
那女人被杰哥恐吓一句，立马换了态度。
“公司都没钱了，你让我怎么结?”
经理无奈叹气。
经理只是打一份工，看得出他确实挺为难。
这时杰哥又语气随和道:“何小兰长得不错，十来岁就已经别有韵味了!”
这妥妥的威胁，杰哥拿捏恰到好处!
杰哥虽然语气平和，却把经理吓得脸色发青。
“你，你怎么认识何小兰?”
“你那么紧张干嘛？难道何小兰真是你女儿?”
经理一愣，双手猛地抖动起来。
财务室陷入短暂沉默!
过了一会，经理掏出电话去外面求救。
打了十分钟左右电话，沉重低头回来。
杰哥又点了一根烟，把衣袖拉起来，露出一手纹身和疤痕。指着疤痕淡淡对我说:“阿泽，你知道我这个疤痕怎么来的吗？”
我摇一摇头。
“以前也是有个人欠我的钱不还，我拿刀追了他几条街砍，我一个人追着他们三个人砍。我虽然也被他们回击砍伤了，但是我认为值得。”
我点了点头，也掏出一根香烟点燃。
“人最怕的不是吃苦，也不是挨刀子，而是怕穷呀!工人的血汗钱，既然还有人想赖着，你认为那些老赖该不该死?”
我点头道:“该死。杰哥，我想过了，我要是今天拿不到工钱回去给我父亲治病，我就打算找几个人陪葬!”
杰哥见我如此配合，眉头一皱，假装着安慰道:“别冲动，杀人会枪毙的。捅伤人最多坐牢……”
听了我和杰哥对话，经理又出去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他进来，脸色轻松了不少，微微对张志强道:“上面老总说一会转十五万过来，让你们先应急一下!”
杰哥赶紧道:“强哥，你快答应，拿十五万块先给我，我工资恰好是十五万。”
杰哥说着，我也争着说:“我工资十三万，先给我，你还有两万剩呢!”
“我工资十八万，你给十五万我，剩余三万我不要了……”
我们每人一句，把财务室搞得像酒吧一样嘈杂。
“经理，张总上个月刚买了台奔驰，一百多万，你要不叫他卖车子来应急一下?”
刚刚被杰哥恐吓那女人又发话道。
经理沉默许久，但他也没有服软打算给钱。
僵局了大半天左右，渐渐迎来傍晚。
张志强很急，在里面走来走去，但杰哥一点也不急。
杰哥从口袋掏出三百块，给其中一个和我们一起过来的混混:
“张军，去外面买几张被子回来，顺便买两打啤酒。如果钱不够，你就打电话给黑皮哥，问他借点钱!”
那个叫张军的混混点着头，拿了钱，屁颠走出财务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