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泽拿着棉签给人擦伤的动作很轻柔,沈彦舟后颈上的那处伤口是最深的,零零散散的一共咬了五处。
“幺儿......”
能察觉到身后的人今天异常沉默,伤口一处理完,沈彦舟就回过头看他。
宋延泽正低头收拾着药箱,额前的刘海垂下来挡住了脸上的神情:
“我能出去几天么?”
沈彦舟一怔,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皱眉道:
“不行。”
意料之外的被拒绝了,幺儿似乎很少有这么强硬拒绝自己的时候,有时候在床上弄得实在狠了,幺儿也只是咬着自己的胳膊隐忍受着。
在宋延泽的印象中,不管他对人做了多么混账的事,沈彦舟多半都只是事后生气。
“就几天而已。”
宋延泽唇角弯了弯,想像平常一样装装可怜把人哄过去,但这次却被人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我说,不行。”
沈彦舟狭长的眼眸微眯,细细打量着人,声音冷沉,说话时带来无形压迫感。
“?!”
宋延泽怔了一瞬,看见幺儿倏地起身去了储藏室,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条粗长锁链。
沈彦舟低头挣了挣手里的链子,试了一下质量,确实结实。
CHARON平日里也会经常接触到恶化魂体,专门研究出这种带有束缚灵能的钳制链,不过通常驱灵师用到的多,他一个摆渡师很少用得到,便一直丢在了储藏室。
他冲宋延泽凶道:“过来!”
眼看幺儿的脸色再度黑沉下去,宋延泽妥协,不想让人继续生气,他乖乖走过去。
“手伸过来。”沈彦舟淡淡扫了他一眼。
“好......”
宋延泽把自己的右手递过去,盯着人笑。
“笑个屁。”
沈彦舟可没什么耐心跟人磨磨唧唧,一把攥住人的手腕,锁链迅速缠到上头绕了一圈,又把宋延泽的另一只手也抓过来,最后缠了三圈才绑在一起。
“这么熟练,幺儿还绑过谁?”
宋延泽撩了下眼皮,看着人熟练的手法,不由得皱眉。
沈彦舟依旧冷着脸,并没有搭腔的意思。
“嘶,好疼,太紧了。”
宋延泽故作被绑疼,皱着眉装可怜,果然看到幺儿犹豫了一会,走过来把帮他扯松了点。
“这么心软啊......”
宋延泽顺势贴近人耳畔吹了口气,“把我绑成这样,幺儿帮我上厕所?”
“闭嘴!”
沈彦舟眼眸一沉,知道被人耍了,他冷着脸将人推开,把粗长锁链的另一头捆在自己手腕上。
这确实是幺儿第一次用这么强横的态度对自己,许是以前在斗兽笼里的经历,宋延泽向来不喜欢受制于人,但他拿幺儿没办法。
“......”
宋延泽盯着人看了会,甚至有病地觉得,被幺儿控制让他生出一股莫名的兴奋感。
“你看我做什么?”
沈彦舟被他那种变态眼神盯得发怵,像是一匹狼在盯好猎物蓄势待发前的森寒眸光。
这只蠢鬼永远是一副什么都游刃有余的姿态,把自己都快玩死了还不自知。
他咬破指尖,用血迹在捆着宋延泽的锁链那头上画符,血咒是用来加固锁链的。
“......”
写在锁链上的符咒在吸幺儿的血,宋延泽皱了皱眉,出声打断:
“我不逃。”
他抓住沈彦舟的手,将人的指尖愈合。
不想看幺儿流血。
血符写到一半被打断,沈彦舟没有继续,以这个蠢鬼的本事,想不想逃全在于他的心情,这条链子不一定能困住他。
“现在开始,我去哪,你去哪。”
沈彦舟眼眸锁上他,一字一顿:
“不能出我的视线半步。”
他不想让这只蠢鬼再做什么伤敌一千,自己升天的蠢事。
宋延泽盯着人看了几秒,将沈彦舟严肃的神情尽收眼底,而后歪头朝他笑笑:
“好,都依你。”
沈彦舟皱眉,太乖了,不符合这个Enigma的恶劣性情,他转身朝着卧室走。
锁链长度有限,宋延泽只能跟着他也朝卧室走。
“困了么?”
折腾了大半天,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幺儿一直没有阖过眼,宋延泽跟在后头出声询问。
确实有点,又疼又累。
沈彦舟坐在床沿,睨了眼站在身前的蠢鬼,语气依旧没缓:
“想把我哄睡了,你好跑路再去作死?”
宋延泽一愣,现在幺儿对他说话,一直夹枪带棒的,他无奈也坐在人旁边:
“别生气了。”
沈彦舟没理他。
宋延泽双手被束缚着,只能倾过身去靠近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面色依旧冷沉的幺儿:
“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床头打架,床尾和么?”
又在贫嘴。
沈彦舟转过头与他对望,薄唇轻启:
“还有句话叫与其同床异梦,不如分道扬镳。”
宋延泽一愣,看人表情不像开玩笑。
沈彦舟修长的指尖顺着锁链轻轻勾勒,眼神冷冽:
“睡我你没少睡,话是一个字也不说。”
他抿着唇,继续道:
“你把我当什么?”
幺儿冷淡疏离的语气让宋延泽呼吸一滞,在鼻尖横冲直撞的难受几乎刹不住车。
沈彦舟淡淡收回目光,扯过一旁的枕头和被子扔在地上:
“你裤子一提,觉得我可有可无?”
这是要让他睡地上的意思,宋延泽垂眸盯着滚在脚边的枕头,这回生气的幺儿,比任何一次都要难哄。
“宋延泽。”
沈彦舟眼神古井无波,深邃冷沉:
“你这次要是敢跑......”
幺儿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紧紧贴着他的耳朵,呼出的热气拂在皮肤上,却让宋延泽觉得如坠冰窖,浑身血液都被冻结。
“我就不要你了。”
宋延泽僵了僵,最后几个字无比清晰地传入耳膜,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胸口处狠狠抓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
沈彦舟翻身背对人躺在床上,刚刚距离近,那只蠢鬼的嘴角还青着一块,额前碎发垂着,灰蓝眼眸中闪过一丝恐慌,给人一种破碎美感。
他差一点就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