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
沈彦舟一愣,拦他已经来不及,只能用冰层辅助为他开路:
“老子说的是防守一波!”
段尘足下生冰,厚实冰层把墨迹与他隔离开,长枪之上,火焰雄浑:
“都一样!”
凛冽战意于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满溢而出,长枪在手中转了一圈,被他重重刺向黑墨源头。
大片墨迹被火焰点燃,于冰层之下绽放,幽兰绚丽,隐约形成一个‘川’字。
段尘立于长枪之上,回头冲楚禾川昂了下头。
肆意,张扬。
“......”
楚禾川轻轻抿唇,垂下眸躲开了视线。
那个小孩身上总有一种无所无惧的勇,像火一样热烈。
这么明目张胆的表白。
沈彦舟看得一愣,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啧了两声:
“我记得,老大好像很反对办公室恋情。”
楚禾川被他说得不自在,摇头解释:
“小孩胡闹,沈指挥别打趣我。”
沈彦舟看破不说破,闪身过去,看见长枪之下钉着一截衣袖,金色的血迹淅淅沥沥落在地上。
段尘确实厉害,在一大片墨水中还能精准找到那点墨香信息素,重伤了那个笔灵。
“他逃不远。”
沈彦舟顺着血迹朝里走,将那截衣衫布条递给楚禾川:
“你试试能不能感应出什么。”
衣袖上的墨香信息素的味道已经很淡,楚禾川不能完全入境,只能感受到几个零散的碎片。
像是个病房,窗外阳光明媚,病床之上的人却眼皮沉重,黑暗在侵蚀他所剩不多的阳光。
一边是明媚得过分,一边是死亡的压抑。
他想去看垂丝海棠是不是洁白如雪,可是那些白色花瓣洪流荡漾在纯黑的窗帘上,消失在他够不到的天际。
“......”
楚禾川将那截衣袖轻轻叠好,他说不出来那个笔灵的心事。
就像是炎热的盛夏夜晚,没有一丝聊以慰藉的风,沉闷到窒息。
“阳光,病房,垂丝海棠,和我不想死。”
楚禾川唇角一抿,“很奇怪。”
他尽量把那些混乱旋转的画面捋顺,可怎么都像是逻辑不通,他只能从中感受到压抑和痛苦。
“垂丝海棠?”
沈彦舟想起刚刚那个旋转木马后面的一棵参天古树,他大概猜到那个笔灵躲到哪里去了。
“保护好他。”
他转头看向段尘,“你们在这等我。”
渡化魂灵需要安静场地,没人最好,况且刚刚那个笔灵被段尘所伤,定是忌惮他身上驳枝陈皮信息素的味道。
鬼魂处在忌惮紧张的情绪中,被渡化时很容易发生偏差,走向恶化的极端。
“那你小心些。”
楚禾川将手中的衣袖布条递给他,一条红色灵线轻轻系在沈彦舟的小指上:
“有危险的话,拽一下。”
段尘目送人走远,消失在一群冰雕之后,回过头望向楚禾川:
“你怎么,这么在意他?”
楚禾川垂眸望了眼在他手里蹭着撒娇的小黑猫,轻轻摸了两下:
“他......以前为我挡过刀。”
楚禾川脑海里闪过那天白无常刺过来的凶狠画面,嘴唇轻轻一抿:
“我却自私狭隘,以为他是觉得我的镜花水月有用。”
楚禾川沉默了一会,启唇:
“可他当时想的,只是我要保护这个Omega。”
“是我小人了。”
“他是第一个,不图任何,保护过我的人。”
段尘沉默地听着,将手中长枪重重插向地面,目光锁在楚禾川身上:
“小爷以后也能保护你。”
楚禾川抬头与他对视,有风吹过淡淡驳枝陈皮信息素的味道。
“我也不图你什么。”
段尘一愣,没想到面前的Omega会突然抬头,淡淡的白山茶香味,让他呼吸陡然沉重起来。
“......”
这个Omega的皮肤很白,像块温凉的玉,唇瓣是极为浅淡的粉,他甚至能够想象,若是在他唇上咬一口,那唇色必定比平常艳红一些。
楚禾川开始皱眉,那人黄色的想法被他一点不漏的听了去,不自觉抿唇:
“撒谎。”
.........
沈彦舟确实在那颗海棠枯树下找到了笔灵,是个通体发白的Omega,雪白的衣服,雪白的头发,就连瞳仁都是很浅的灰,怀里抱着什么,正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
不断有金色的血液从他身上流下,毕竟段尘是驱灵师,他的法器会抑制任何鬼怪伤口的愈合。
“抱歉,误伤了你。”
那个Omega一脸戒备地盯着他,沈彦舟现在才看清他的正脸,像个十来岁的小孩,眼眶还通红一片,明显刚刚哭过。
沈彦舟觉得自己有罪,他怎么能欺负小娃娃。
他真的没想到这么强的尸毒,和怪异灵能会出自面前这个十岁出头的小孩。
“我只是想送你离开这。”
小孩Omega抱着怀里的相框不住后缩,眼眶又开始泛红。
沈彦舟摸了摸,身上没有纸,他手上裹着层灵能,去治愈这个Omega胸口处的伤口:
“你叫什么?”
小孩Omega缩成一团,把怀里的相框抱得更紧了:
“知知。”
很稚嫩的童音,跟刚刚广播里那个阴沉声音截然不同。
沈彦舟都不由得感慨,简直是天才,什么都能模仿学习,声音,灵能,或者炼毒。
“你怀里抱的是什么?”
沈彦舟尽量放低声音去哄他,早知道是个小孩,就让楚禾川来了,自己这薄情长相,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我和爸爸的合照。”
似乎是察觉到人并没有恶意,知知稍稍抬起头,怯生生地望了沈彦舟一眼。
“我能看看你们的合照么?”
虽然这个Omega危险系数很高,沈彦舟还是冒着被人砍断手的风险,轻轻揉了揉他的头:
“嗯?”
小孩柔顺银白的发丝,如同冰雪般纯澈的颜色,触感也是柔软的。
“你想学我的灵能,是不是想下雪给你爸爸看?”
沈彦舟确实猜对了,知知愣了下,并没反感他的触碰,倒真的把怀里的相册递了过来。
“.......”
看到相册的那一刻,沈彦舟心底升起一股揪闷难受的感觉。
里面只有一个男人站在这颗海棠树下。
相册里并没有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