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王错愕的停在一处房檐上,清泠的月光落在下团子白嫩嫩软乎乎的脸颊上,越发的认真。
“你,这都能瞧出来?”
那些压抑在心底的,从来不敢也不屑找人诉说的情绪,明明那样浓烈啊,却因为平日里的行事和作风,找不到任何可以吐槽或者宣泄的朋友,让他总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在,怕什么?”
团团只是认真的看着他,一副我可以当个树洞,你可以尽情宣泄的模样。
云南王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所有人跟这个小团子接触之后,就会喜欢上她,忍不住目光也会追逐着她。
因为她明明只有三岁半啊,该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团子,却偏偏比最市侩的政客都能洞察人心。
但她又确实是是个三岁半的小孩子,所以她坦率直白,有什么说什么,还可以帮你解决问题,有种莫名的可靠感。
许久,云南王坐下来,抬头跟她一起看着天边的星星。
“我怕如今这一切都是在做梦。”
“人往往在经历过巨大的情绪波动之后,会产生幻觉,这幻觉是心中最渴望的东西,所以即便知道可能是假的,却还是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都是真的。”
“你对娘,没有真实感?”团团终于明白了过来。
云南王自嘲的笑了笑:“自从杳杳丢失,云南王府陷入危机,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有朝一日,家人团聚,府邸安康,可这世上哪有这样美好的事情?”
“小时候我不是没有期待过,但现实一点点磨灭了希望,敲碎了奢望,我只能在一次次期待破灭后,明白我想要的,再也不会成真。”
断开心灵感应之后,他就一遍遍自虐的告诉自己,妹妹已经死了,可看着爹娘不看放弃的神情,他又觉得,也许可以做梦。
做梦为什么不能大胆一点,不能梦到阖家团圆,一切奸佞都没有发生,他们顺顺利利的继承家业,他也亲自看着杳杳与她的竹马成亲生子,他们一家会是最幸福的一家。
但矛盾的就是,梦中越圆满,就衬得现实越残酷,他有段时间,是真的分不清真假,还是爹娘找了神医暗中来瞧,才知道他患上了癔症,也就是疯病,只是因为经常战场厮杀,没人觉察出问题。
没人知道骁勇善战的云南王曾经得过疯病。
那年他才十五岁,战场上血腥的杀戮没有叫他害怕,但这些美梦一般的幻想却险些将他致死。
但他不能骗自己,自从和杳杳相认之后的日子太过完美,所以他再次陷入了惶恐。
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吗?
他在心底忌惮着团团,一方面是真怕自己暴力,不小心弄伤她,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她既然给自己创造了美梦,那是不是有一天也会收回去?
是了,拨开心里种种自我麻痹的遮掩,这才是他真正针对团团的原因。
团团看着他面上的沧桑,想了想,终于拿出了一粒药丸。
“吃了,就不会,癔症。”
云南王一怔,就见月光下,那药丸仿佛也发出莹润洁白的光芒。
他下意识的想要吃下去,又有些惴惴不安。
“吃了之后,梦就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