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因为与齐家有着几亩地的纠纷,一个温婉平凡的女人走进了那座县衙,她用她那瘦弱的手臂敲响了落满灰尘的喊冤鼓,
一声接着一声她没有别的想法,她不是想报复只是想讨个简单的公道而已,她只是想要回自己的东西,她只是憧憬着自己能把地要回来,一边种地一边多多的做些活计以后能给那个大胖小子买个大宅子,再给他娶个好看的媳妇,
她就这么个简简单单的愿望,却再也实现不了了。
那个每天都忙着翻查陈年旧案,声称不放过任何冤假错案要还洛城一片青天的县令大人因为嫌喊冤鼓发出的声音太吵,便令人将她活活打死,没错就只有这一个原因,就他妈只是因为吵!!
知道消息后,那个高大俊朗的男人,那个被齐家连砍七刀都没皱下眉头的男人哭的连鼻涕都出来了,那男人挣扎着起来握着刀,他紧紧的握着刀,他死死的握着刀啊!
可最后他还是丢下了那把刀,他跪在地上强撑着笑脸抱起了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他背后的伤口流着血,他的心里也在流着血,也正是从那天开始男人的脊梁。便在再也没能直起过。
七年后,两人的孩子王狗峰站在了这座县衙的门口。
狗峰久久的伫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朱红色的大门,他在这站了很久,也看了很久,但他还是没有选择进去,他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不进去呢?”疑惑的机械音响起。
“关我什么事?我穿越过来之前她就已经死了。”
"我又不是她的儿子,我只是条来自异世界的孤魂野鬼罢了。”
“再说了那些凶手都死了,连血肉都被人吃干净了,她的仇已经被报了。”
狗峰猛地站住了,他答非所问,他喋喋不休的说着,他辩解着,推脱着这件事跟自己毫无关系,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早就闪烁着足以焚灭一切的烈火。
他铸好了盾,磨好了剑,他带着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前来复仇,可当他推开城堡的大门时却发现恶龙的头颅已被人割下,那早已风干的皑皑白骨肆意的嘲弄着晚到一步的勇者。
狗峰的心头也燃起了火,那是以愤怒作薪燃烧起来的熊熊大火,那是王的怒火,那是只有以鲜血铸成的王座才能平息的滔天烈焰,天空中雷霆炸响,少年在苍白的闪电下愤怒的咆哮着,
“你怎么能,你怎么敢被别人杀死!”
王愤怒了,于是整座庄严肃穆的县衙猛地炸开,每一根木头,每一块石头都化成了粉末,而原本在县衙正堂内的那只獬豸也跌落在了空中,它的脖子,身躯连同四肢都被拉长到了一个极限,再多一分就要断掉的极限,它的感知在此时被莫名放大了无数倍,它可以清楚到感知到一切并辅以千万倍的痛楚。
一把被人遗弃满身铁锈的钝刀飞来,缓慢而又坚定的在它的后颈处锯着一下又一下。
它想说话,它想挣扎可它的声音,它的身体,它的灵魂乃至它的生死早已不再属于它,于是它只能承受着那股滔天的痛,一百下,一千下,一万下,十万下,终于它终于感觉到那把钝刀割进了体内,
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它的皮完整的剥了下来,它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的那张皮想着应该结束了吧,它好想解脱,它好想就此死去,它真的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渴望死亡,可它终究不能如愿。
那把刀开始继续割肉,獬豸才明白自己死亡的奢求再次被无情地剥夺了,又是一下接着一下不过这次是在割它的肉,一百下,一千下,一万下,十万下,自己被完全剥离的血肉又被摆到自己面前,
獬豸那只剩下白骨的眼眶还是在看着,在感受着这一切,不过还好它感受不到痛了或者说它早就已经丢失了疼痛这个概念。
那把刀还是没有停,开始用着腐烂的刀柄一点一点的砸着獬豸的骨头,又是十万下,獬豸已经不复存在,它终于可以死去,一点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但王的怒火没有平息,谁又敢停下呢,所以完整的獬豸再次出现了,而且是带着痛觉,那柄刀也开始了新一轮的重复,可以想象,在世人见不到的破碎空间中这个过程将重复至永远。
“他们的灵魂呢?”
“没有发现任何灵魂,包括您的”母亲那两个字沉重的令人发指,颤颤巍巍的系统音还是没能敢说出来,他也在害怕着。
好像有东西落到了肩膀上,狗峰抬起头看到了漫天的雪花飘落,他继续往前走,身躯单薄的少年继续往前走,可他的身体在漫天风雪中却有些微微颤抖。
狗峰走过了好几座挂着白幡的华贵府邸,那里面没有哭声,只有奢靡的歌舞跟华贵的声乐,那些人在棺材前大笑着扔出金子砸在那些舞姬的脸上,全然不在乎他们敲骨吸髓所带来的财富毕竟这些在他们眼中只是唾手可得的东西罢了,
火焰尚未熄灭,王还在行走所以这些府邸内开始传来无数声悲鸣,而后又很快的归于寂静,只剩那些舞姬们在浓稠的鲜血中呆愣着。
又看到了白幡,狗峰机械又麻木的停了下来,他透过洞开的大门,看到那个叫张毅的小胖子哭成泪人的样子后,狗峰犹豫了一下,选择了继续往前走,
他走啊走,不停地走,那双愤怒的眼睛变得有些迷茫了起来,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他该去哪,所以他只能机械的走着。
直到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拉住了他,并且不容拒绝的将他拉入了屋内,很快屋内便有尖叫声响起,
“天啊,你这孩子怎么穿的这么少,这该有多冷啊。”
“感冒了怎么办,一点不知道爱惜自己”
老夫人看着被自己老伴拽进来的少年,心疼的训斥着,看到少年身体愈发颤抖时,老夫人连忙将身上穿着的破旧的棉袄披到了少年身上,又着急忙慌的跑去厨房熬姜汤。
直到被灌了碗姜汤,坐在草席上时,狗峰那迷茫的双眼这才有了光彩,他喃喃的说了一句话后便趴在了刘师腿上开始低声地抽泣了起来,刘师没有说话,微弱的烛光中两位老人轻轻的拍着少年的背。
少年说:“我没有娘了,我再也没有娘了。”
其实哪有什么异世界的魂魄,当狗峰穿越的那刻起,两个灵魂便交融到了一起,他就是王狗峰,他就是那对夫妻的儿子,所以他真的很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