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人给输完液的姑妈办完出院手续,就上了滨海来的救护车,离开了临海。
说是救护车,不如说是特护车队。
因为在闪着蓝灯的特制救护车前后,还分别有两辆坐满黑衣警卫的大越野和商务车。
救护车明显是经过防暴改装的,加厚的防弹玻璃和车窗上比手指还粗的铁栅栏,看起来简直就像一辆装甲运兵车。
车身高大厚重,车内格外宽敞,除了王松涛、肖萌二人和三名医生护士外,在前面的副驾驶座位上还坐着两名身材高大的特勤,正不时通过对讲机与其他车辆保持协同。
包含随车医护在内,这些人明显都是训练有素,不像是一般地方医院的工作人员,倒更像正规的军人或特工。
王松涛猜想过姑妈的来头非同凡响,但这样的安保规格和阵仗还是让他暗暗吃惊。
姑妈却是看不出半点惊讶,一路上有说有笑跟大家闲聊。
“还是我们家萌萌有面子,这待遇怕是比市级领导都高。”
姑妈越是这样,肖萌越感觉心疼。为了她,姑妈到底承受了多么大的牺牲。
现在的一切,才本该是肖兰兰生命中平常的样子。可为了肖萌,姑妈甘愿化身成为一个普通百姓,终日躲藏在小旅馆的柜台里虚度光阴。
肖萌产生了一个想法,不管要面临多少困难和凶险,她要找出造成这一切苦难的根源,亲手把它铲除干净。
她要打破命运的魔咒,她要让姑妈重获新生。
王松涛的心里同样不能平静。
他脑中已经浮现出于强的身影,他想象着重逢的时刻,他感觉有好多话想对老师说起,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果换成从前,回到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只要默默地陪着老人,搀扶他的手臂,走在他的身旁,听他不时的叮嘱,感受他的关怀。
可现在呢?模拟程序,超算,实验室,孙院士,姑妈,肖萌,甚至不知是敌是友的暗中监视者,和神出鬼没般的雨夜女孩。
一切都脱离了他原本的生命轨迹,他的每句话每个举动都要深思熟虑小心万分。
好好的咸鱼生活仿佛只是一场迷梦,不是仿佛,那本来就是有人特意营造出来蒙蔽他的浮生幻境。
他几乎无法分辨,是他自己的人生出了毛病,还是他身处其中的这个世界有问题。
一路上,EVA始终很安静。他突然意识到,他植入接口后还是第一次离开EVA这么远。
离开了超算,离开了地下实验室,离开了废弃的医学院,离开西集新村,离开了海东区,甚至正在离开她所在的城市,而且还在快速的远离。
一时间,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从他心头涌起,他的心里就像慢慢有东西被撕扯,越来越感到空虚。
那是连肖萌离开时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恍惚中他仿佛听到张宇的那首《一言难尽》:“迟迟不能相信这感觉,像自己和自己分离。而信誓旦旦的爱情,在哪里?”
肖萌和EVA,他到底更加在意哪一个?他和EVA之间的关系,到底应该如何定义?
“EVA……”不知不觉中,他竟然轻声呢喃出EVA的名字。EVA却仿佛沉睡一样,没有回应。
“松涛,EVA怎么了?”肖萌发现他有些异样,悄悄地凑到他身旁小声发问。
“哦……我……”王松涛从走神中被唤醒:“我好像联系不到她了。”不知怎么解释,王松涛对肖萌说。
“啊?怎么回事?是不是车里信号被屏蔽了?我找她一下试试,之前我在帝都那么远都没问题的。”说着,肖萌试着联系EVA。
“啊……?哦!刚才信号时断时续,应该是路上切换基站的原因。”EVA很快回复了肖萌。
可是王松涛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难道刚刚她也在发呆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