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山,不是一座山。
而是一处地界,是容氏一脉世世代代的落脚地。
这里四面环山,易守不宜攻。
里面是一座座精美自然的木房,邻里相衔接。
静谧的午后,天际一片昏黄。
先是一座火房,最后变成火海。
苍穹山,是真的山了……
“阿兄……”
小女童跪坐在干硬的土地上嚎啕。
灰黑脏乱的小手胡乱揉擦着眼泪。
她的身后,是一片肆意横行的火海。
火海的一角,是哺育她的人。
……
“娘娘,您去休息吧,再这样熬下去,您的身体怎么撑得住。”
“宸儿如今这个模样,我如何能安心……”脸色憔悴的美人手中捏着湿润的锦帕,替床榻上的稚子擦拭额面。
淑华殿内,排排宫人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喘一声。
“母妃……”小孩眉目精致,苍白的唇喃着听不清的字。
……
“淑华殿那位小殿下怎的突然好了。”一位打扫的宫婢趁着无人看管与身边的人闲谈了几句。
“听伺候他的小宫女说,只是人清醒了,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嘘!可别四处说去。”
“唉,真真可怜,如此受宠,却偏偏命不久矣,若是他能好起来,指不定能把东宫那位病子压下去呢!”
“淑华殿的这位算命好的了,来这世上走一遭,受陛下疼爱,万事都顺着他来,不似东宫那位,一生下来就恶病缠身,生母严苛,生父厌恶……”
两人连连叹息,但要真说可怜,那都是假的,殿里受伺候的贵人哪轮得到她们这群伺候人的去可怜。
好好的天,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路上的行人都应接不暇,纷纷手遮着头跑回家去。
路边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被一只小手撩开了帘子,露出半张精巧的笑脸来。
“宸儿好像很开心?”美人浅笑着问,脸上却是掩不住担忧。
“这是儿臣第一次出宫,自然欢喜。”
“你啊,就知道玩。”她捏了捏怀中稚子软软的脸,“我们今日出宫,除了满足宸儿的心愿外,还是为了寻能救你的人。”
“能救我的人?是不是如书上所说长发斑白,胡子飘飘的仙人神医?”说及此处,小孩眼中神采奕奕,不似之前病态。
美人笑了笑,道:“待会儿宸儿就知道了。”
经过雨水的一番滋润,苍穹山上一夜间便长出了新的嫩芽。
只是原本欢声笑语的地方,现在已是废墟一片。
小女童脸色煞白,无力地躺在泥泞的软土上。
脏乱的脸蛋被雨水冲刷干净,露出原本一张可爱乖巧的小脸。
“这里怎会……”美人撑开油纸伞,牵着稚子下了马车,环顾四周,鼻尖是一股木炭与泥土混合的浊气。
“被烧了吗?”美人的心顿时一凉。
“母妃,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仙人怎会住在这种地方,连个房子都没有……”小孩拉着大人的手突然松开,向一处跑去。
“母妃,这儿有个小孩!”他戳了戳她雨水淋漓的小脸,“好烫……”
“哎,宸儿,下着雨呢。”美人连忙跑过去为稚子撑伞。
蹲下身打量了眼躺在地上的幼童,侧了侧她被雨水淋透了的脑袋,在清楚看到她颈后的鲜红印记后,眼中一亮,“太好了……血月印记,她是容女。”
“母妃,她怎么了?诶,她睁眼了!”
美人惊喜,将她从泥地里半抱起来,“别怕。”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宫中小霸王难得见着这么软乎乎的女娃,顿时起了兴致。
“……”小女童看着他没有说话,眼里的泪泫然欲滴,眼眶红红的,小嘴巴紧紧抿着,缓缓闭上眼,两滴泪融进了雨水中,又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