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御阁照旧生意火爆,一楼进门绕成一个圆形,中间搭了一个台子供美姬舞乐,玉庭萧跟着前面的小侍上了楼进了包间。
容悦跟在后面,视线频频往台子上望去,看了几眼,意外发现今日台子上弹琵琶的居然不是掩玉。
而是另一位容悦不大眼熟的小美人。
容悦也没多想,只以为掩玉今日不上台,这才换了个人。
守在门边的侍婢推开门,迎着玉庭萧进去,容悦紧随其后,入门即见秦台堂姿态随意,正提着一盏玉壶饮酒,已有微醺之意,瞧见来人是玉庭萧,嘴角扯了个笑来,道:“终于来了,一样的路程,怎么你就比我晚到,该罚!”
“退宴后随母妃闲聊了几句,独酒也能喝得这么起劲?”玉庭萧上前坐下,自给自足地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是为罚。
“诶,这怎么是独酒,美人陪着在呢!”秦台堂挥了挥身边的一个美姬,“去,给我们王爷倒酒。”
一旁服侍的美姬跪坐在身边捂嘴浅笑,施施然起身小步至玉庭萧身边,为其倒酒布菜。
玉庭萧以往是不爱这些脂粉美人陪侍的,自己一个人倒也是随性洒脱,再不济身边还有绥宁丫头和昉归。
看着那美姬近身,今日倒也没多加阻止,只是鼻尖绕着那股浓重的香粉味,着实有些腻味。
玉庭萧不适应地皱了皱眉。
秦台堂倒是喜欢身边美人成群,今日不知怎么的,身边居然就两个姑娘陪着,看着样貌也是一般。
现在指了个给玉庭萧,身边还剩下一个孤零零的美姬。
“你今日怎的了?”玉庭萧执其方才美姬倒的酒饮一小口,不禁又皱了眉头,感觉清酒沾了腻,心底有股不适感。
欲叫人离开不必服侍,转又想到今日母妃所提。
饶是自己细想,也觉得自己对绥宁好像的确是有些过于上心了。
这样于她于自己都不好。
若真让父皇注意到了她,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灾。
玉庭萧将酒樽放下,压下心底那股郁闷与反感,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哈?我怎的了?”秦台堂笑着,“你居然关心起我来了,话说,我今日看起来与往日不同吗?”话毕,他又直饮了杯酒,压了压嘴角。
“你今日找我来想谈何事?”玉庭萧倒是没理会他插科打诨的言语,直直问起了他。
“你之前送信来说怀疑康王与刺杀一事有关,我让身边的人查了,着实揪不出他什么暗事,掩玉倒是会为主分忧,她说愿替我去到康王身边,暗查刺杀一事。”秦台堂言至此处顿了顿。
又皱眉道,“没想到这康王倒是与你一般,与女子犯怵还是怎的,几次三番拒绝我这送美人的好意,美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好像什么样的他都不感兴趣。”
“不必如此。”玉庭萧道。
“啊?什么不必如此?”秦台堂扬言,“我才不相信他是真的木人石心,能对美人毫不动心。这世上不存在对美人丝毫无眷念之人,男女皆是。”
玉庭萧听着秦台堂的‘大道理’不禁一嗤,“那是你所遇之人过少罢了。”
“唉,那些暂且不提,我又另想了个法子。”秦台堂朝玉庭萧暗挑眉梢,侧掌道,“我让掩玉跟在张扬衡身边……”
玉庭萧闻言先是皱眉,不理解他这番是意欲何为,又想到张扬衡会随康王出使北国,随即便捋清了秦台堂的意图。
“你信得过张扬衡?”玉庭萧拿着茶盏浅啜一口,两眼看着秦台堂,“不过是一个冬烘先生,鹿鹿鱼鱼半辈子,将掩玉放在他身边,你就不怕他起歹心。”
“之前我也想过这事,不过前去试探一番后,便彻底放心下来了,张扬衡此人胆小无比啊,就算我将掩玉赐与他为婢,他始终抬敬有方。”秦台堂执酒敬向玉庭萧道。
容悦本缩在一方不言不语,一听枇杷姐姐被秦世子送了出去,心下一惊,连忙问到,“世子将掩玉姐姐送给张扬衡为婢了?”
“诶,你,你别拿这种清澈见底的眼神盯着我,搞得我干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般。 ”秦台堂作势挡了挡容悦的视线。
“掩玉姐姐还会回来吗?”容悦问。
玉庭萧侧目扫了她一眼,“安了,会回来的。”像是假意安抚又像是匆匆敷衍的一句话,容悦也当真了,随即笑了笑,“等掩玉姐姐回来了就能吃枇杷糕了。”
秦台堂视线一凝,像是喃喃自语般,“是啊,希望今年的枇杷开得甜些......”
玉庭萧与秦台堂说了要将容悦派去邝州之事,只是其中细节特意隐瞒了下来。
秦台堂听之,神色颇为震惊,迭迭摇头叹道:“你居然舍得将我们乖宁宁调去邝州那么远的地方,那可是邝州啊,再走几步都到北国了!你不如让她跟着康王一起出使北国好了!你好狠的心呐!”
秦台堂的再走几步属实是夸张了,不过邝州远却是事实。
这一路上玉庭萧将三都十二州都想遍了,想来想去,还是远一点的邝州更为安全。
不止是邝州地界大,不易找人,再有便是那里的百姓普遍善心,生活也富足,绥宁心智不够成熟,让她去邝州于她自身而言再好不过了。
况且邝州地理位置优越,水土优渥,甘露随她去邝州,也好寻那两味奇药,若是这一行能顺便将绥宁丫头的旧疾治好便再好不过了。
无需多久的,只待他查清了陛下与容族之间的隔阂,便能扫清障碍,将她接回京都。
“邝州是我想到的最好的地方了,如今只有将绥宁调出京都我方能安心,绥宁待在我身边,只会事事受限,刺杀一事也不好告知陛下,绥宁去邝州后,我好与陛下商量刺杀一事的因果。”
玉庭萧缓缓道,“这也是我为何一定要将绥宁送出京都的缘由,若是陛下知道刺杀一事,绥宁必会被陛下注意,这是万万不可的。”
“这丫头到底是什么背景,让你忌惮至此。”秦台堂早就知道绥宁的身份比之普通婢女非同一般,却不知她身后的秘密连陛下也触及了。
“莫非是前朝遗孤之类的。”秦台堂胡乱猜测了一番。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收留前朝遗孤,这可杀头的罪责,若真是如此,你我所近之人都难逃其咎。”玉庭萧怕他猜来猜去坏事,立马掐断了这个话题。
聊起了近日京都兴起的太子妃木锦与木家断绝关系的话题。
一旁服侍的美姬听到什么收留前朝遗孤都是冷汗直流,深怕自己偷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被贵人割了舌头。
好在后面话题正常了,气氛又恢复之前。
秦台堂能将人叫进来服侍,自是与时机确认了这两人是自己人才敢口无遮掩,又加上微醺,胆子便更大了,连收留前朝遗孤这等事也敢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