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了会儿话,玉泊寻正欲回书房处理政事,赵皇后身边的宦官来到太子府,说是赵皇后请太子入宫一见。
木锦站在旁边没作声,本以为这不过是件小事,玉泊寻定会像往常一样领命进宫。
不曾想,他一句‘儿臣今日身体不便’就打发了人。
木锦自是不相信他这番措辞,在场的也没人会信吧,毕竟太子身体不便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为何今日就去不得。
那来传话的宦官也没想到会是这番局面,太子以前可是从未拒绝过赵皇后。
“母后会体谅的,你尽管如实传话,有劳了。”玉泊寻言至此,不欲多说,转身直直离去。
木锦反应过后跟了上去,至于这宦官回宫后会如何向赵皇后诉说太子玉泊寻的无礼就与她无关了。
玉泊寻难得违背了一次赵皇后,木锦在心底悄悄鼓掌,她与赵皇后对过几次面,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处处都讲规矩,条条框框多的要命。
更令人生气的是,上次她被蠢奴扛走后引得流言四起,说什么她清白不保,与外人勾通,而赵皇后却将罪责都推至她一个受害人身上,道她出门在外没有保护好自己。
就离谱......
木锦一路跟着玉泊寻进了书房。
想开口问他为何今日如此行事,不想玉泊寻却比她先开口了。
“你可知道,当初为何娶你?”
木锦迟疑着启唇,思考两番,果断道:“我人美心善。”
玉泊寻扫了她一眼,道:“你不是愚蠢至此之人。”
“哎呦,太子爷您嘴真甜。”木锦嬉笑着脸皮,并不想和玉泊寻较真。
“母后之前给我送过一封信,信上说了一件多年前的事。”玉泊寻语气平缓,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故事。
“在我十五岁生辰宴那日,母后特意邀请定安侯夫人和她的嫡长女罗七暮上座私谈。”
玉泊寻垂着眉眼,仿佛自喃:“母后暗里安排人给侯府小姐下药,与此同时,我被一宫人不小心撒了酒水,只好回内殿更衣。”
“不是吧,这……”木锦震惊,这剧情,这不是典型的下药一夜情娘亲带球跑几年后强势回归的狗血剧情吗!
时机娘子,还有那位酷似太子的小孩。
不是,这诡异的剧情!到底哪个是主角啊,刚开始木锦还以为自己是主角,后面遇上了容悦,又觉得她是主角。
再后来她又见到了惊为天人的云灵神医唤月,那清冷观音般的容色,那独树一帜的华玉气质,妥妥的主角。
现在又遇上了京都第一大酒楼的幕后老板,一夜情带球跑的奇女子——时机。
“所以,你和那个侯府小姐嗯……嗯?”木锦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那可是侯府小姐诶,那可是绝顶聪明的小团子诶。
谁能拒绝?
玉泊寻拒绝不了,赵皇后也拒绝不了。
真是如此,那自己离开太子府就要容易些了。
“非也。”
玉泊寻两个字就将木锦远飞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木锦凑近他,“事没成啊?”
若是如此的话,只能说明玉泊寻并非男主咯。
“那时我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觉得宴会乏味无趣,便借着更衣的由头避了起来,去了御花园的太液池闲走。”
“啊这……”木锦扯着嘴角,“那你很厉害呐,算是逃过一劫。”
老天爷给你当主角的机会,你不要。
“后来不知为何二弟去了布有合欢香的紫轩殿,两人阴差阳错……”
“啊?这,这……”木锦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
可以说,老天给了玉泊寻一个成事的机会,他不但不要,还给人踹了回去。
所以,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康王才是男主角!
也……也行吧。
也有这种前期忍辱负重韬光养晦后期大展拳脚锋芒毕露的男主型号。
所以小团子不是像玉泊寻,而是触发了隔代遗传基因。
实际上他像的是玄元帝,谁能想到啊,就团子那眉眼,那聪明劲,生父会是最不起眼的康王。
玉泊寻险些就与女主发生关系,还拥有悲惨无人爱的童年,甚至是个病秧子。
这走的是反派路子啊。
“皇后本想借此撮合我与侯府,谁知却让康王得了好,她勃然大怒,命人暗中将侯府的女儿送出宫去,免得便宜了旁人。”
木锦没太关注其他,首先注意到了玉泊寻口中的称呼。
他没有再用母后去称呼赵皇后,而是用了皇后两个字。
如赵皇后以太子称呼他一样冷漠。
玉泊寻从案牍上的一沓文卷中抽出一纸张,将其翻折开,“直到看了这封信,我才知,原来母后凭着自己的暗探找到了侯府小姐。”
他指尖碰上纸,想抚平纸上的折痕,却是一番无用功。
“她化名为时机,是百御阁的幕后老板,并且还育有一子,这并没有什么,只是……”
玉泊寻言至此,面上是极度的忍耐,咬肌绷紧,眼神犀利。
木锦安静等待,最终还是不忍,道:“没事,你不想说便算了。”
“她竟派人追捕她们,屡次失手后还不甘心,只是因为怕被人发现当年的事,便想要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和孩童下死手。”玉泊寻言此,面目皆寒,唇齿颤抖。
“更甚!皇后欲意让太子执行此事!”玉泊寻紧抓着信,白纸黑字,句句割心。
“她不愿做的事就让本宫去做!”玉泊寻怒吼出来,唇色越发苍白,脸色却因着激动而显红润,额角是凸起的青筋。
木锦第一次见他这样生气,一时呆愣而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不愿承受的,合该让本宫来承受吗!”
木锦跪坐于蒲席之上。
目之所及,是他怒极捶案,不管不顾掀翻书卷之态。
耳之所闻,是他嘶哑大喊,此事不应,此事不该,母与子、君与臣之道。
她觉得玉泊寻或许是病了。
当然,这病不是一时兴起。
日积月累的怨念更能吃人,慢慢地,血吸尽,肉食竭,只剩下一副干枯的骨架。
无用的躯壳在众人间装模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