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将点心递给侍卫,一股脑上了马车。
蹲在马车的一角,缩了起来,将自己抱成一团。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呢……
自己以前见过他吗?
总觉得好熟悉,像记忆深处藏着的娘亲一样,看不到面貌,记不起声音,却知道她的存在。
“绥宁姑娘。”马车外的侍卫喊道,“方才殿下派人来说,让我们独自在外休息,到时候找机会汇合。”
容悦回过神来,隔着帘子问:“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与容悦同行的有三人,加上她自己一共四人。
“不如先找个饭馆吃饭?”他提议。
容悦附议,“确实,赶了这么久的路大家都又累又饿的,先找个饭馆把饭吃了,咱们再找晚上休息的地方。”
大老爷们都不怎么挑,随便找个馆子,点了四五个菜就吃起花生米了,心叹可惜有任务在身,不能喝酒。
容悦用木筷夹着油亮油亮的花生米,一颗一颗往嘴里塞,却觉得索然无味。
明日便是五月初八,蓝老爷子的寿辰,殿下肯定要一直待在蓝府。
殿下不出来,她也不能到处乱跑,那么就只能在尚都度过枯燥无趣的一日了。
殿下来时也没说清楚到底要留几日。
若是等过完五月初八就回京,那她岂不是想白来一趟?
“侍卫大哥,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容悦眨眨眼,看着一旁吃花生米也起兴的侍卫。
侍卫大哥当即放下筷子,肃正道:“绥宁姑娘有何问题但说无妨,我一定全力为你解答疑惑。 ”
“蓝府的戒备高吗?”她认真的看着侍卫大哥,问:“你觉得我能偷偷进蓝府且不被发现吗?”
“绥宁姑娘……”侍卫大哥看着她,表情有些许为难,这是什么问题啊?
“您偷偷进蓝府要干嘛?”他不解,“找殿下?”
“嗯!”她郑重的点点头。
侍卫大哥更加不理解了,“这么晚了找殿下作何?况且殿下也吩咐了,让我们照顾好你,不能让你乱跑。”
“没乱跑,我飞进去。”容悦对他说。
“哈?这冷笑话真冷。”侍卫大哥还是有所顾虑,怕殿下怪罪下来。
容悦向他发誓保证在一个时辰内回来。
侍卫大哥这才放她走。
其实以容悦的武功,她要是想走,谁也拦不住她。
这三个侍卫连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容悦施展轻功,一路来到了蓝府后门。
不好进。
这是她的第一感觉。
她捡起一个小石子使劲往里扔。
“嗒!”的一声,很响亮。
石子撞击到地上,一分为二。
随后是石子辗转滚动的细微声。
隐在暗处的守卫正想动身,蓝卓钧抬手制止了他们,他倒要看看这贼人到底想做什么。
蓝卓钧捡起脚边的小石子,细细打量起来。
石子就是路边的普通石子。
可他手中这颗,棱角被摩擦得边缘化,中间像是被切的一样,似刀锋一样锐利。
可见这丢石子之人内力的可怖。
容悦等了半晌,里面也没传来什么动静。
她又捡起一颗小石子,往里抛。
“噔!”的一声,石子砸在地面上。
蓝卓钧依旧没动,捡起那颗石子。
容悦准备再试一次,要是还没动静,她就要偷摸着进去了。
她这次捡了大一点的石头,再一次丢进去。
“嘭!”的一声。
石块撞击地面,发出沉重的闷声。
蓝卓钧静静地看着它四面裂开。
“……”这贼人到底是要如何,要进来就赶快进啊。
“啊!”一个守卫捂着自己的脸,龇牙咧嘴。
有血溢出,是那石头四射出的碎片划伤了他的脸。
容悦一听里面的声响,便知里面是有人的。
不过有人为什么不吱声啊?
她飞跃着离开,怕后面的人追上来。
蓝卓钧让那人下去处理伤口,脸色不太好,感觉今晚被当成猴子戏耍了一样。
三次!
整整三次!
容悦也无奈,话说事不过三,她本来是打算第三次丢后若里面还没有动静就进去探探的,可谁知就败在了这第三次。
容悦想了想其他办法,最后还是无声叹气。
唉……
算了,还是回去吧,答应了侍卫大哥一个时辰内回去,要是过了约定的时间,他们定要担忧了。
容悦回到旅馆,和侍卫大哥打了个照面。
“这么快?”侍卫大哥惊叹。
“没进去……”容悦叹气,“蓝家的墙围得又高又厚的,还派了人巡守,我差点就被抓住了,还好飞得快。”
侍卫大哥虚惊一场,松了口气,要是她被抓了,殿下怪罪下来,自己也跑不掉。
“绥宁姑娘。时间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侍卫大哥将容悦送到房门口便退了下去。
容悦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
感觉身上也不舒服。
这糙布衣服一点也不软,又硬又重,穿着睡觉总是那里难受,这里难受。
容悦坐起来,看了眼窗外的月亮,枝丫挡了些许光芒,皎皎明月,夜黑枝长,让人看不清。
容悦褪下身上的衣物,感受到被窝的柔软。
这才渐渐有了睡意。
嗯?
容悦听着窗外的声响,脑子逐渐清醒。
外面有人……
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容悦闭上眼,放缓呼吸,状似熟睡。
翻窗进来那人行至她床边,暂时没有轻举妄动。
容悦本想跳起来控制他,又想到令人窒息的一个问题——她没穿衣服啊!
现在身上被她脱得就剩条肚兜。
殿下与她讲过男女大防的事,
自她十岁起就没有近身伺候过殿下了,一切都交给了昉归打理。
此时自己这个模样是万万不能行动自如像往常一般跳出去制服恶人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紧张得眼睫毛微微颤了颤。
“呵,”一声轻笑余音绕在容悦耳边。
她的心一紧,敌人已经发现她装睡了,再如此装下去便会有危险。
什么都比不得生命。
她掀开被子,双腿跪立起来,双手抓着被角一旋转,盖在了贼人身上。
正想把他蒙着打一顿。
“绥宁!”
嗯?
就在她稍愣神的这一会儿,“贼人”已经扯下了身上的被子,“你装睡也就罢了,还敢如此对待本王!”
“殿殿殿下,我,我有罪,我不知,不知是殿下你。”容悦吓得一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还以为是哪个贼人擅自闯入……”
“你!你才是贼人。”玉庭萧气恼,自己绕过蓝府的重重守卫,好不容易用信鸽找到她,她却把他认成了贼人。
若不是旅馆打烊了,他找不到老板拿钥匙。
哪个王爷会干出翻窗这种事啊!
也就是他发病才会干出此等蠢事。
两人都静默下来,玉庭萧眼神随意一扫,这才惊觉她身上竟然只着了……一件微薄的云霞色肚兜。
这……
“你!”玉庭萧不知该如何开口,心一急,就道:“谁准你有这种癖好的!”
“癖……癖好?”容悦茫然,“我有什么癖好了?”
“你裸睡。”玉庭萧咬牙切齿,气自己不争气,不过是看了个肩膀手臂就心慌成这样。
那她要是再过分一些,自己得慌成什么样啊?
他不想承认——绥宁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容悦爬起来穿好自己的布衣。
端坐在床上,看着玉庭萧,语气认真,“殿下找奴有何事?”
“无事不能找你?”玉庭萧哂笑反问,“你很忙?本王见不得?”
“……能,不忙,见得。”容悦低垂着头,他问的话她都认真地一一回答了。
“那不就行了,管那么多作何?”玉庭萧散漫惯了,没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什么不对。
“没有管,只是做什么事都有理由,奴只是问一个理由罢了。”
“我没有理由,不行?”玉庭萧今晚好像格外喜欢呛她。
好像这么着,就能让人忽略,是他心甘情愿来找容悦,只为见她一面。
“行。”容悦向来顺着他,现在也是,“殿下怎样都行。”
“哼。”玉庭萧哼了声,又做到旁边的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殿下,我们要在尚都待多久?”她终于找到机会问这个问题了。
“嗯……可能要些日子。”玉庭萧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要告诉她吗?
细想一下还是算了,万一找不到也是寻她伤心。
但他也不确定自己找到那个人后会不会告诉容悦真相。
他怕。
怕她会离开。
更怕她因为别人而离开自己。
“殿下,你不困的吗?”容悦缩着头打了个呵欠,眼里转着困意,感觉眼皮都要撑不开了。
或许是方才一时提高戒备,如今有些精疲力尽。
也或许是周围绕着一股她熟悉的味道,让她心安,睡意自然涌上来。
“你睡吧,我等会儿走。”玉庭萧道。
“那殿下你回去的时候,一定一定要小心啊,蓝府戒备如此森严,若是不小心被发现了,到时候也不好交代的。”容悦担心道。
“笑话,”玉庭萧掐了一把她的鼻尖,“就算被发现了,谁敢让本王交代?你吗?”
“不是……”容悦缩进被窝,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