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看着她，笑颜乖顺，“甘露，很好听的名字呢，我叫绥宁。”
甘露没再回话，只是看着容悦浅浅地微笑。
绥宁……
这两个字她经常听到，总是和玉庭萧一起出现，贵妃宫中几乎是无人不晓了。
甘露多看了容悦几眼，一不小心对上了玉庭萧的目光，她倏地垂下眼皮站在一旁不作声。
“医奴……”玉庭萧眼神扫过甘露，看着面前的药汤思忖着。
他看不懂了，母妃这是何意？送了一个伶人过来又送个医奴。
“殿下，这个也好吃。”容悦娇脆的声音拉回了玉庭萧的思绪，“殿下要试试吗？”
“……你是试毒，不是试哪个好吃。”玉庭萧一脸无奈，这丫头真是大胆，母妃的人还在这就敢放肆了。
容悦抿了抿唇，“哦……”
玉庭萧对赏舞没多大兴趣，只是偶尔象征性地往台子那边看上一眼，也不会让人觉得乏味。
这也就导致他并未注意到台子上的人每每望向他时，都眼含春情，笑意外露。
容悦倒是爱看得很，嘴里吃得津津有味，眼睛也不离台上。
真是巴不得眼珠子长太阳穴上。
“咳，”玉庭萧看不过去了，假咳了声。
容悦继续眼不离台上，只是手里还下意识地给玉庭萧布菜。
“绥宁……”玉庭萧低喃了声，眼睛看着碗里容悦给自己夹的“菜”。
“嗯？”容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终于将自己的眼珠子转到正位上，“殿下？怎么了？这个菜不好吃吗？”
“好不好吃不知道，但是吃到嘴里应该不太好，而且它也不顶饱。”
玉庭萧点了点下巴，示意容悦看自己碗里的“菜”。
——花椒三颗。
“啊……”容悦眨了眨眼，“这……”
她慌乱地执起筷子想将玉庭萧碗里的三颗花椒夹出来，可这筷子就是不听使唤。
越是慌乱越夹不出来。
六神无主的筷子碰到气定神闲的碗壁，撞出清脆的叮叮铛铛，彰显了主人的慌乱。
“有那么好看吗？”玉庭萧冷淡的问了一句，眼也不眨地看着碗里的花椒。
三颗花椒被两根筷子夹起又掉下。
“殿下，绥宁错了……”容悦低头咬着下唇不放，执拗地夹着那三颗花椒，在三番五次的夹起掉落后，终是弄了出来。
她暗自松了口气，“殿下……”
玉庭萧放下手中的筷子，扫了眼一旁的昉归，挥了挥手，“撤下吧。”
“……是。”昉归的目光在容悦与玉庭萧之间踱来踱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秉持着不知便不为的道理，他无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凝重氛围退至一旁，安排人撤菜。
舞袖的伶人自唱自跳，节奏慢慢紧促了起来，最后在一声筝鸣声中停了下来。
下台后，他徐徐走来，飘逸的舞衣随风翻飞。
月光下的凤尾竹晃来晃去，晃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停在玉庭萧面前，腰杆挺得很直，礼行得很标准。
“叫什么名字？”玉庭萧问。
“临彦。”那伶人回道。
玉庭萧轻嗯了声，没再开口。
容悦站在玉庭萧身旁，时不时的转眼珠子偷瞧临彦两眼，又不得不顾忌着某人，看起来惶恐极了。
“厉王殿下觉得我这舞如何？”
昉归皱了皱眉，这人真不懂事，怎能在殿下面前自称我，若是殿下怪罪下来，随便几个板子就能要了他的命。
临彦一副自得的样子，对自己的舞技很是自信。
“尚可。”玉庭萧斜了一眼临彦，没显出什么兴趣来，好像也没有因为临彦的自称而生气。
退下的昉归又吩咐茶仆备茶，容悦自知理亏，端起茶水，递给玉庭萧。
刚沏的茶，冒着热气，杯沿也烫手得不得了。
容悦拿到手里却没声没响的，只是刚触及的那一瞬间微微皱了眉，若不是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她的人，也发现不了。
“昉归，”玉庭萧接过茶水喊到，“府里是没人了吗？”
昉归觑了眼玉庭萧顺手放在一旁的茶，“殿下息怒，新来的茶仆不懂事，这就去说教。”
“你们都退下。”玉庭萧叫退了一众奴仆，朝夕揽夜里唯余下他和绥宁二人。
容悦以为玉庭萧还在生气，容色低落，长长的细眉也垂了下去。
玉庭萧蹙眉，“你这般是作何？绥宁？”
“殿下还在气奴夹错了菜……”容悦低低道，“是绥宁错了，绥宁不该被他人分了神，委屈了殿下……”
“那若是再来一次，你如何做？”玉庭萧问。
“再来一次？”容悦不解，“如何重来？方才的事已然过去，唯愿下一次能将事做好了。”
“……”玉庭萧如鲠在喉，“你……”
终是什么也没说，抵额轻叹了口气，“算了罢。”
你就是个又蠢又呆还贪图美色，脑子里只惦记着吃的呆子。
“殿下，你原谅绥宁罢。”容悦向他靠紧，“殿下就原谅绥宁罢，殿下不要不开心了，殿下不开心，绥宁也不会开心了。”
玉庭萧被这话逗得一乐，“我不开心关你何事。”
“当主子的不开心，做奴才的当然也不能开心了。”容悦一脸正经，“这是规矩，教导嬷嬷说过的。”
玉庭萧脸色垮了下来，“她到底让你学了些什么……”
自从当初母妃将绥宁要走，绥宁回来后就变了很多。
她不会违抗他的任何命令，也不会与他置气，更不会像以前那样向他要这要那了。
好与不好都只按着他的要求来。
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只会任人摆布，不过那个“人”唯他一人罢了。
“殿下若是不生气了，为何不喝绥宁递的茶……”容悦抿唇，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两腮微微鼓起，看起来委屈极了。
“……那么烫，恐怕得拿命喝绥宁你的茶。”玉庭萧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真是……蠢奴。”
“噢。”容悦拍了下脑门，恍然大悟，“是奴考虑不周，未等茶凉一些便递给殿下了。”
“……”玉庭萧无奈，“手伸出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