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提筷小心翼翼地夹菜，再放到嘴里咀嚼。
她偷瞧着一旁的人。
玉庭萧在一旁卧榻上看书，他懒散地靠着，却并不会给人一种无礼的感觉。
容悦没吃多少就感觉肚子撑了，她觑着某人，闪了闪眼眸，怯怯道：“殿下，太多了，吃不下了……”
玉庭萧微抬眼眸，黑睫洒落，眸子里墨色流转，他抿了抿唇，“今日母妃……”话音又缓缓转弱，他垂下眼帘，看着书上的字。
“殿下？”
“绥宁，以后见着人嘴要甜些……不要只会愣着答话。”
“啊？什么意思啊？”
“……”玉庭萧缄口无言，认真看着书，又翻了一页纸，吩咐下人把菜端下去。
玉庭萧乜斜了眼垂首站在一旁的容悦，“你且下去，要再让我发现你偷懒，可就不是这么点小惩罚了。”
“是，多谢殿下宽恕。”容悦半垂眼帘，屈腰行礼，又抬眸打量着他，缓缓道：“殿下，您今夜不用奴守夜了吗？”
“你笨手笨脚的，今夜就让红迎守夜罢。”
红迎一听这话，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玉庭萧起身绕过重重帷幔进了内间，红迎随昉归跟了进去，心里隐隐期待，第一晚就被殿下看上了，这顺利得超乎想象，不出意外的话，赐封应该也很快吧。
心脏扑哧扑哧乱跳，乱得她步伐都走不稳了，差点撞上昉归。
昉归一阵无语，这姑娘真是贵妃娘娘派下来的？也太轻浮了。
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不规矩的。
“奴婢为殿下更衣……”红迎说着便要走上前去为他解腰带。
“不必。”玉庭萧抬眸制止她，“让昉归来吧，你是母妃指下来的，不必做这些琐事。”
“能为殿下更衣是奴婢的福分……”
“昉归！”玉庭萧后退一步，红迎连个影都没摸着，“愣着作何，要本王请你？”
昉归一个激灵，差点腿软跪了下去。
“是是是！”他忙不迭赶来制止了红迎的举动，生怕自己慢了一步，惹得主子不兴，“我来，我脱得利索，嘿嘿。”
“……”红迎无言，垂下手退至一旁，有些无辜，“我也脱得很利索的……”
玉庭萧：“……”
昉归：“……我，我是男子，我力气大！”
红迎气噎，脱个衣裳和力气大不大有什么关系？
红迎看着主仆两人，有口说不出。
待到昉归收拾好退了出去，红迎看着床上闭目躺着的人，不太理解，轻声问道：“殿下……奴婢？”
“你在母妃那儿没守过夜？安静。”玉庭萧睁开眸子，昏黄的烛光摇曳着，连带着他的眼中眸色也灼灼生光。
红迎眼都瞪大了，居然真的是守夜，真的就只是守夜而已？
并不是要……吗？
“…… 奴婢明白了。”
良久，辗转无眠。
玉庭萧坐了起来，按了按额角，半眯着眸子扫了眼床帘外的人影。
蓦地一恍惚，还以为外面的人是她，口中即将脱口而出绥字咽了下去，转道：“去外间把本王的书拿来。”
“是。”
红迎取了书来，弓腰双手递给玉庭萧，“殿下再怎么勤学好问也不能这么晚了还看书，仔细伤了眼。”
玉庭萧低笑一声，“勤学好问？”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书，看来母妃送来的这个人不太了解他啊……
翌日清晨。
容悦按着时刻醒来，眼眸还半眯着睁不大开，就进来一传话小丫鬟朝她道：“姑娘，昭贵妃娘娘请你入宫一趟。”
“贵妃娘娘？”容悦打了个哈欠，“此刻吗？”
“是。”
“哦，好的。”容悦抿了抿唇，乖巧回道：“多谢你了。”
“哪里的话，姑娘客气了，本分之内的事。”
容悦不敢耽误时间，简单洗漱几下后，随人匆匆进了宫。
“绥宁啊，快来，来这。”昭贵妃半靠在榻椅上，笑颜如花，“本宫无事清闲的很，就想着找你聊聊天。”
容悦周正地行了个大礼，眉眼弯弯，道：“娘娘说笑了，一介奴婢，能陪娘娘聊天，真是偌大的福泽。”
“几日不见，你这小嘴倒是越发的甜了。什么时候也学习了这些阿谀奉承之词。”昭贵妃俯视着地下跪着的人儿，笑眼道：“本宫昨日送了个人给殿下，你可知晓？”
“回娘娘，奴知晓。是红迎姑娘。”容悦抬眸看她，眼眸纯粹无邪，像一泓清潭，仿佛能映出人的本色。
“咳！”昭贵妃指尖抵唇，垂下眼眸，温声道：“昨晚，宸儿身旁可是你守的夜？”
“回娘娘，不是，是红迎姑娘。”
昭贵妃扫了眼一旁的婆子，拿过茶盏来嗅，又对容悦道：“红迎心性纯良，跟你的性子倒是相似，你们同在宸儿身边伺候，自是要亲如姐妹。相互照应，懂了吗？”
“不懂……”容悦动了动身子，腿都麻了，可上头的主子不叫起，她也没有那个胆子起来。
这种时候她往往就会想念起殿下来。
虽说殿下总是对她动怒发火，可也只是口头上骂几句。
那些惩罚在容悦看来简直是享福。
殿下可真是天下独一份的好主子。
“不……”昭贵妃惯常被人宠着、奉承着，哪像此刻这般，被人气得心梗。
偏她又是个傻子，你骂她几句她还跟你较起真儿来。
这让昭贵妃想起件事儿来。
那日她说了绥宁这丫头几句。
“真是！你……你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谁知那丫头几句话笑得她腿都站不稳。
“啊！？哪只驴踢的！？那驴长什么样子啊？美还是丑？”
这还怎么让人撒气！
昭贵妃随即甩手让人将她领走了。
昭贵妃无可奈何，叫了起，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绥宁啊，有些事你不懂，我也不怪你，但你记着，宸儿是你的主子，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昭贵妃看着面前水灵的人儿，小啜了一口茶，姿态慵雅。
“……什么是不该做的事？”容悦有些心虚，她常常背着殿下去厨房拿吃的被娘娘发现了？
她怎么发现的？
膳房里有内鬼？
就在两人交谈间，之前出去的嬷嬷走了进来。
两人眼神交汇，嬷嬷轻轻摇了下头。
昭贵妃放下手中的茶杯，差人将容悦送回去。
待到容悦离开内殿后，昭贵妇将一众丫鬟太监遣出去，唯独留了一人。
她正是方才对昭贵妃摇头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