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腰小心的扶起林青烟的胳膊,另一个小太监提着宫灯照明,一边跟林青烟说道,“我们娘娘听闻冷宫这边有动静,便差我们来看看。”
林青烟敛眉看他,“你们娘娘是哪个?”
小宫女接话道,“是兰妃娘娘。”
林青烟懒得做声了,在识海里跟西戎说,“才逃虎穴又入狼口。”
西戎十分紧张,一点不敢大意的盯着小太监和宫女。
两人有些似做贼一般将林青烟从冷宫带走,进了远陵宫。
林青烟上次被柳萱柔带进她寝宫时,什么都没看清,就被打成那样了。
她现在才第一次欣赏起妃子寝宫的样子。
从正门进来,入目是红砖绿瓦的寝殿,牌匾上三个字林青烟不认识。
她左右看了一眼,便没什么兴趣了。
妃子的寝宫也和她从前在故宫里看见过的,大差不离。
只不过如今这寝宫中多了许多生机,没了那么多阴森感。
寝殿里出来两个小宫女帮着搀扶林青烟。
门口又站了个穿着和其他小宫女明显不同的宫女,吩咐着,“去叫黄御医过来,仔细着点。”
小太监应声,“喳。”
林青烟被几个小宫女扶进了一间屋子。
林青烟看着她们忙活着给她拿了冰块过来降温,还取了干净的衣裳备着。
不免悲哀的和西戎说一句,“这个段位比那柔妃高多了。”
瞧这架势,是要给她治伤,又不治好,再让人将她打的半死,如此反复折磨她。
西戎眉头一皱,“怎么这么恶毒?”
林青烟扫它一眼,“你真是太监?这在宫斗剧本中,哪里谈得上恶毒。”
西戎,“女人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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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将黄御医带了过来。
黄御医入屋来,看清了林青烟的脸,有些愕然,“是你?”
林青烟先前在太医院待过那么几天,她认不全太医院的人,但里边的御医多多少少都见过她。
黄冀面色凝重了几分,未先上手给林青烟治伤,而是转头同小太监说道,“我要先见兰妃娘娘。”
小太监点头,“黄御医且等,奴才去通禀。”
黄冀便提了药箱跟着出去了。
留在林青烟身边的小宫女给她喂水喝。
西戎说没毒,林青烟喝了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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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黄冀由小太监引着入了兰妃娘娘的屋。
他行了礼,看着榻上眉眼如画的女子,沉声道,“兰妃娘娘,这女子不是一般人,您若是救了,事情就大了。”
兰妃声音温和,“所以才找了黄御医来。”
黄冀眉头还是舒展不开,他缓道,“娘娘,微臣自然会替娘娘保守秘密,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所有人都以为这女子已被柔妃娘娘处死了。”
兰妃缓道,“本宫听闻皇上的意思,并非是要她死。”
黄冀这便知晓了兰妃的坚持,他缓缓叹口气,“可日后若是叫柔妃娘娘知晓,是您出手救了这女子……娘娘该如何呢?”
兰妃轻轻笑了一下,“黄御医,她伤成如此,还顽强的在冷宫活了三日。保不齐如今她腹中的孩子也安好。”
“若是救了,便是两条命,这等善事,不该做吗?”
黄冀默了两秒,最后只道,“娘娘还是这般善良。”
他不在说什么,行了礼退下,去了林青烟的屋子里给她处理伤口。
到底是皇宫里的药,不是炽蛟那穷困军营里的辣椒粉,这药上了,林青烟没察觉到多少痛楚,倒当真觉得伤势好了很多。
黄冀全程没有和林青烟说过话,只是在给她探了脉后,发觉她腹中胎儿无恙后,面色有些惊讶。
他又打开合上的药箱给林青烟取了一副安胎药。
小宫女仔细听着他的叮嘱,然后应声,“奴婢知道了,黄御医。”
黄冀点点头,提了药箱去跟兰妃娘娘说了声便走了。
小宫女晃了晃手里的药包跟林青烟说道,“我给你煮药去,你先别睡。”
林青烟浅点了一下头,等这小宫女走了后,看向守在她身边的另外一个小宫女。
“带我去见下你们娘娘?”
小宫女拿不定主意,道,“我先去问问娘娘。”
她去了没一会就折返回来,摇头说道,“我们娘娘不见你,只说让你养好了伤就让你走。”
林青烟没做声。
给她熬药那小宫女过了会拿了药回来,林青烟忍着苦喝下,半靠在床榻上睡了。
这几天因为身上的伤,她没好好歇息好。
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日晌午。
小宫女轻轻把她摇醒,“黄御医说你得换药了。”
林青烟便任由她们给自己上了药。
那黄冀白日里不露面,过了晚膳时间才会来亲自给林青烟上一边药,探一遍她的脉。
如此反复了十日,林青烟身上的伤结痂了。
黄冀又见了兰妃娘娘。
“娘娘,她伤势已无大碍,下官认为她不适合继续留在远陵宫了。”
兰妃轻轻点头,“晚上便让她走了。”
兰妃这般说了,黄冀才放下心来,行礼告退。
晚上的时候,林青烟第一日进这远陵宫时看到的那穿不同衣裳的宫女漏了面。
淡声和她说道,“你伤势无大碍了,待会我便让她们送你去冷宫了。”
林青烟安静的看着她。
弈秋顿了一下,又看着林青烟的眼,认真说道,“你福大,娘娘能救你一程,但你往后怎么样,要看你自己了。”
林青烟点头,诚心实意的开口,“劳你跟兰妃说一声,谢谢她。”
弈秋眉梢微敛,但到底是没计较林青烟这不规矩的称呼。
她看着林青烟自榻上起身,又补了句,“若是你能出了那冷宫,不要说出娘娘。”
林青烟轻轻笑了一下,“自然。”
弈秋叫了第一次把林青烟从冷宫里带出来的那个小宫女和小太监,原路将林青烟送了回去。
小宫女在冷宫里还迟疑了会,跟林青烟说道,“你要努力活着。”
林青烟这次轻笑了下,却没说话。
两人离开,冷宫的大门重新关上。
林青烟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地中央。
今日月色也不甚清明,照不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