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看着缩水十倍的单子，轻皱了皱秀眉。沈谦墨不愧是商人，还价毫不客气手软。
沈谦墨一直盯着她的脸，看见她皱眉，又马上补充了一条：“30万是每个月的日常开支，除此之外你要是买什么东西，月底的时候拿发票过来报。”
见秦欢不说话，他顿了顿又道：“表现好的话，年底还有大红包。”
红包？
“多大？”秦欢不耻下问。
“按照你年收入的百分之五给你。”
秦欢在心里算了个大概，讨价还价道：“百分之三十。”
这下轮到沈谦墨皱眉了，“秦欢，别得寸进尺。”
秦欢撇撇嘴，让了一小步，“百分之二十五。”
“……”沈谦墨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百分之二十。”秦欢挺了挺背，语气坚定道：“不能再少了。”
沈谦墨扭过头，“百分之十，不能再多了。”
他握着钢笔，在后面加上这一项。
秦欢看着那遒劲的字迹，十分不满的抱怨了一句：“真抠。”
沈谦墨扭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秦欢握着笔，在后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是要离婚，但也不能是净身出户。拿不到她应得的，至少也要薅沈谦墨一层皮，否则怎么对得起她这三年时光？三年前她因为沈谦墨，成为了整个榕城的笑话，三年后就算是离婚，她也要体体面面的离开。
——
快到老宅的时候，时星的电话打了过来，“欢欢，你们人呢？”
刚才发生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的，秦欢简要道：“我临时有事，先走了。你跟褚云霄慢慢吃，好好聊。”
“我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这么快？”秦欢微微意外，“聊的怎么样？”
“挺好的。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很深沉的人，没想到他挺平和的。”
秦欢挑眉，“是沙雕吧？”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旁边的沈谦墨波澜不惊的扫了她一眼。
秦欢注意到他的视线，握着手机往旁边挪了挪，继续跟时星说：“褚云霄这人，不开口就是亿万少女的梦中情人，一开口是毁所有。俗称哑巴新郎。看着高冷，其实人还不错。”
“嗯嗯。”时星连连点头，一会又压低了声音，“他出来了，不说了。”
“好。”
电话挂断以后，秦欢扭头就对上了沈谦墨的视线。
“……”
“……”
四目相对了片刻，沈谦墨道：“改行做媒婆了？”
秦欢：“……”
你才媒婆，你全家都媒婆！
不等她开口说什么，沈谦墨又淡淡开口：“别做这行，不吉利。”
秦欢：“？”
就在她寻思哪里不吉利时，沈谦墨的声音再次飘进耳朵里，“自己都是婚姻失败者，给别人牵线搭桥，不晦气么？”
秦欢狠狠一噎，拿眼瞪他，“我婚姻失败是因为挑错了人，但凡换个人，我不知道多美满。”
沈谦墨皱皱眉，虽然不喜欢她，不过听到她这般嫌弃自己，还是有些不爽。
不等二人理论出个所以然，季管家已经敲响了车窗。
秦欢直接开门下车，也不等沈谦墨，自己先进去了。
——
秦家。
秦决刚把车停下，秦娇就气冲冲的下了车，跑进了屋子里。
秦决跟进去时，客厅里已是一片狼藉，他刚走到玄关，迎面一个烟灰缸飞过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小腿上。
砰的一声闷响，看的旁边的女佣都为之一颤，替秦决觉得痛。可秦决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迈过一地碎瓷，几步就到了秦娇跟前。
此刻秦娇正拿起一个花瓶要砸，被秦决扣住了手腕，他另一只手稳稳的接过花瓶，递给女佣。
“秦决，你给我放手！”秦娇挣扎着，挣不脱就开始破口大骂:“我特么叫你放手，你聋了吗？”
秦娇挣扎，不止是单纯的挣扎。她几乎手脚并用，手往秦决脸上挠，脚去狠狠的踩秦决的脚背。她进门的时候没换鞋，又尖又细的鞋跟就这么碾在秦决的脚背上。
秦决温润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不耐烦，紧握着秦娇的那只手蓦的松开了。秦娇不防，一个趔趄往后摔坐在沙发上。
可她又立马弹跳而起，啪一个巴掌甩在秦决左脸上。
秦决被打的头一偏，皱着眉，语气却依旧平淡冷静，“你要砸，就慢慢砸吧。”
丢下这句话，他便转身上楼。
秦娇又在底下摔了几样东西，狠狠的咬咬牙，冲上楼来。
秦决的房门反锁了，她就疯狂的拍门，趴在门上嚎着，声音震的整栋别墅都能听得见。
秦决烦躁的捏了捏眉心，没有去开门，而是拿起衣服进了卫浴间，打开花洒，冰凉的水从头顶淋下来，稍稍浇灭他心里窜起来的火。
可门外动静不消，砸门声伴随着秦娇难听的辱骂不断传来——
“秦决，你就是个白眼狼！要不是妈收养你，你就是路边的一条狗！”
“你给我开门！给我当面下跪，还要学狗叫……这样我才肯原谅你！”
“秦决，你死了吗？你死也死外面去，别脏了我家！给我开门听见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的声音终于渐渐止了。
秦决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闭上眼，眼前都是秦娇疯狂的样子。他翻了个身，坐起来，从床头柜抽屉的最里面拿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钥匙扣，造型是一只胖胖的水手鸭，因为岁月久远，已经有些掉色了。秦决将那小玩意儿握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是捧了一只无价之宝。他端详摩挲了片刻，脑子里浮现秦欢的样子，眼底的戾气渐渐消退，唇角慢慢的牵出一个浅弧。
过了好一会，他才躺下，将那只小鸭子贴在心口位置，低声呢喃道:“小笨鸭，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正眼看看我？”
“秦欢……”
“欢欢……欢欢……”
秦决陷入了梦境，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那是盛嫚熙第一次带着他来到秦家，他在花园的角落里，看到了小秦欢的身影。
她不知道干了什么，满身都是泥，却还是好奇的问他，“你是谁？”
秦决张张口，还没来得及回答，头顶落下一只大手，盛嫚熙和秦海厦出现在他身后。
“欢欢，这是秦决，你哥哥，快叫哥哥。”
秦欢捏紧小拳头，挥动小手臂，一团黑乎乎的泥巴迎面正中秦决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