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华回来啦!”
不知道谁起那么早,在街上大呼小叫着。
“回来了?”
方爸和小方长一起竖起来耳朵,方爸穿上衣服揪着小方长捞起他的衣服边给他穿边往外走。
小方长蹬哒着腿:“内裤!内裤尿湿了还没换!”
“换什么换,大夏天的一会就干了!”方爸不顾小方长的反对,自己往外走同时强行给他套上了衣服。
忍着裤裆里的不适,小方长一路跟着方爸来到方华家。
一个秀气的小男孩面无表情的被方华的妈妈搂在怀里。
小方长眼前一亮,对面的小男孩正是昨天被拐走的方华,他兴高采烈的冲过去大喊:“方华方华!你回来啦!”
小男孩默默的转头看向小方长,双眼之中尽是冷漠。
被这冷漠的眼神吓了一跳的小方长陡然刹住了前冲的势头。
一个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念头充斥着小方长的脑海:“他不是方华!绝对不是!”
小方长一步步退回方爸的身边,扯着方爸的胳膊:“爸爸咱们回去吧,我饿了!我想吃鸡蛋饼!”
“让你妈回去给你做去!”方爸拉过还在旁边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方妈,把小方长的手往方妈手里一塞,自顾自的找方华的爸爸聊天去了。
方妈一愣,我这正感动着呢,你就不能体贴一下安慰安慰我吗?怎么就这么理所当然的给我安排上活了,低头看了看小方长又嗅了嗅,这个带着尿骚气的熊孩子是谁家的?
方爸却不理会一旁发牢骚的方妈,拉着正在旁边的方华爸爸就去了院子。
方爸掏了掏口袋,摸出一包蓝金鹿,抽出一根递给方华爸爸,掏出火柴给对方点上问道:“孩子是怎么找到的?我们昨天找了一天,把整个镇子都翻了一遍,可是一点发现都没有!”
方华爸爸抽了一口烟开口道:“我昨天出村的时候后面跟着五六个伙计,出了村口大家就分开了,都是沿着镇子的几条大路去的,我骑着车就一路向县里跑,路上只要遇见人和车我都会拦下来问问他们有没有看见小华,可是所有人都摇头说没看见,我不死心把拦下的小汽车都强行打开车检查了一遍,可是依旧是什么没有发现。”
方爸看着方华爸爸脸上成片的淤伤就知道期间肯定会发生不少的冲突,现在这年头只要是有车的不管是开小轿车的,还是开天津大发那种小货车的都不是他们这种小渔民能惹的,那些人肯定不会任由一个浑身散发鱼腥味的渔民随意检查自己的汽车的,所以猜也能猜到方华爸爸这一路吃了多少白眼,挨了多少拳打脚踢。
话说方华的爸爸骑着摩托车一路直奔县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孩子找回来,一天找不回来就一天不回来,一辈子找不回来就一辈子不回来了,一直找,直到找到或者死在路上。”
这一路从白天找到黑夜,心急如焚的他完全忽略了一件事情,一件很诡异的事,平时他们骑摩托车最多一个半小时就能到达县城,可是这次从他中午骑车直到半夜,依然没有达到县城,路上也再也看不见人或者车。
而当某一刻午夜的凉风吹在他脸上的时候,如同沉浸在梦魇中人从恐怖的梦中猛然惊醒,他在清醒那一瞬间似乎听到方华的声音,踩下刹车,他急忙的四下打量,周围尽是一片空寂,前方的路在车灯的照耀下依然可以看的很远,似乎没有尽头,而路的两旁被一股股飘荡的雾气笼罩着,什么样看不见。
方爸皱着眉头,他想到另外一个不合理的地方。
好像是看出方爸的心思,方华的爸爸也苦笑了一声,继续讲了起来,在他意识到自己迷路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两个不合理的地方了,一个是为什么自己骑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还没到县城,几十公里的路,不说摩托车,就是自行车也该到了吧。
另一个不合理的地方就是汽油,自己摩托车里的油根本不可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还没耗尽,低头看了下油表,还有半箱油,下车摇晃一下车,油箱里传出汽油哗啦啦的声响。
方华爸爸彻底懵了,如果说第一个不合理的地方可以用迷路了来解释,那第二个不合理的地方就真的没法解释了,自己骑了这么长时间车,汽油竟然没有损耗多少,那是什么给的发动机的动力的,难道是用爱吗?
正当方华爸爸迷茫之际,他隐约听见了前方传来的一阵脚步声,寻着声音望去,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车灯照不到的马路尽头。
虽然车灯照不到,但是听脚步走动的频率,方华爸爸就判定出那是他儿子方华。
“我当时就冲了上去。”方华爸爸抽尽最后一口烟,把没有过滤嘴的烟屁股用脚狠狠的撵在地上:“当我越跑越近的时候,我看清了那个身影那是我儿子方华,我当时搂住他在他那小脸蛋上狠狠的亲了好几口,直到他一脸嫌弃的把我的脸推开!”
去时候的路很漫长走了十几个小时,回来的路却是出乎意料的近,仅仅四五个小时父子俩就赶了回来。
“可是我看着孩子怎么回来了一直没笑啊?”方爸还是有很多疑惑。
“吓着了吧!”方华爸爸解释道:“毕竟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经历过这种事总会对他有影响的。”
“爸爸!”小方长的脑袋从门口露出来:“我妈做好饭了,让我来叫你。”
方爸还想再唠几句,方华爸爸却主动的说:“行吧你早点回去吧,这两天我准备点吃食,到时候你把昨天给帮忙的伙计都叫来,我给大家伙表示一下心意。”
回家的路上方爸一直盯着小方长的小脸蛋,想着是不是也往上亲一口,可是当闻到那股尿骚味以后,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从那天以后小方长就再也没有主动去找过小方华玩,在他的意识里面,那个小方华根本就不是自己以前那个亲密无间的小伙伴了,而那个小方华也没有主动找小方长玩过,两人有时候在路上碰见,一个是面无表情的走过,一个是低着头匆匆走过,两个人就像陌生人一样再也没有了任何交际。
后来又过来一年多,方华的爸爸做起了生意,发了点小财,举家搬迁去了外地寻找更好的机遇去了。
只有方爸和令甫叔偶尔喝酒的时候才能听到令甫叔大骂方华爸爸不是东西,出去了就再也没有音讯,连过年都是打个电话回来随便聊几句就匆匆挂掉电话,生怕别人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找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