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二人吃了早饭便继续赶路,行至吉安府外不到十里,身后便传来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
江涵和刘二心里俱是一惊,忙得转身去看,就见南面一支马队疾驰而来,激起一片尘土,惊得周围路人纷纷躲避。
这马队有二十来人,全部统一着装,但却不是衙门里的公服,而是灰褐色的家丁短打。
看他们个个面露凶光,眼神阴冷,腰间又都挎着只有差役才能佩戴的腰刀,试问这些人不是杨稷派来的追兵又是何人?
江涵和刘二连忙压低了头上草帽,退到路的一边,忐忑的等待着马队驶过。
好在也是二人身上这普通衣服没有引起杀手们的注意,马队连停都没停,直奔吉安府方向而去。
这一劫躲过是躲过了,可吉安府肯定不能再去。
刘二看了看正在打磨身上尘土的江涵,提醒道:“老爷!咱得绕道儿,现在去吉安府无异于自寻死路!”
江涵自然是知道的,可问题是找工匠给玉娘的小脚趾做盒子也很重要。
“不行!我必须得去一趟!”
刘二的下巴都要掉了,心说这读书人迂腐起来是真迂腐!
“老爷!小的问句不该问的,您有何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去吉安府?难道比您的命还重要吗?”
江涵看了刘二一眼,平静的说道:“和命一样重要!”
是啊!在他看来,玉娘的安危基本等同于自己的生命,要是没有玉娘,江涵至少已经死了两回,更别提能活着到京师了。
这话说的非常重,刘二不敢再劝说,反正对于他来讲不听江涵的也是死,也许硬着头去吉安反而有条生路。
刘二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便要继续上路。
可他们俩都忘了,玉娘虽然没有实体,但也是这团队中的一份子,江涵的话又一次深深的打动了她。
在她看来,“和命一样重要!”这句话基本等于“她是我的命!”
这对一个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女子来说太有杀伤力了,所以玉娘绝不可能让江涵去冒险,更何况这根本不叫冒险,而是去送死!
“江公子!刘二说的对!你不能去吉安!”
江涵一愣,随即背过身,小声问道:“可我也不能让您一直没东西养着呀!万一又出现昨天的问题怎么办?”
“木盒子哪里都能做,这里不行就那里,难道天底下还没有个做木盒子的地方了?”
“可这木盒子早作出一日,您不就能早受益一日吗?”
话音刚落,玉娘还没答话,刘二反而插嘴了。
“木盒子?什么木盒子?老爷!您能如实相告吗?”
经过这两天的朝夕相处大家也算熟络了起来,更何况事关安危,刘二逮着个机会怎么可能不努力一下呢?
江涵听刘二这么一问,从本心里也是想告诉了,毕竟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况且要不是刘二昨天说要换衣服,没准刚才就被人家抓住了,只不过,这种事儿肯定还要经过玉娘同意才行!
“钟小姐,能说吗?”
玉娘考虑了一下,随即道:“说吧!有些事也确实应该让刘二知道!”
“得!既然您都同意了,那我就简单跟他说说!”
“嗯!”
经过了玉娘的同意,江涵也就没心理负担了,于是凑上前,小声的和刘二说道:“我包里有块儿阴沉木,我想用它做个抽拉盖儿的小盒子。”
刘二都傻了,心说这人脑袋让驴踢了吧?不过再一想,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但江涵没说,他是决计不敢问的。
但若一切的关键点真的是这个盒子,那事情反而真的好办许多。
“老爷!您拼了命也要去吉安当真就是只为做木盒子吗?”
“嗯!是的!”
在得到江涵的肯定答复之后,刘二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往前凑了凑,谄媚的笑道:“老爷!您说您也是,放着真佛不拜拜泥胎,小的可是船工出身,您要说让小的在木头上雕花小的来不了,做个木盒子那还不手到擒来呀!”
“啊?”
江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啪!”
江涵开玩笑式的拍了一下刘二草帽的帽檐,打趣道:“你怎么不早说?”
刘二都快哭了。
“老爷!天地良心,您也没问小的呀!”
江涵撇了撇嘴,立马招呼道:“那咱赶快走吧!找个能借工具的地方去!”
“那吉安府,咱还去吗?”
“还去个屁呀还!真当我愿意去探虎穴啊?”
二人这么一打趣,这个小风波也就算是过去了,玉娘也是难得的笑了,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没死,也许这就是所谓自由的感觉吧?
确定了新目标,江涵和刘二随即转下官道,彻底放弃了进入吉安府的念头。
吉安府是大地方,周边人气儿挺足的,城外七八里还都是农田,根本也不用担心有山匪盗贼什么的,于是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杨稷追兵的眼皮子地下逃出生天了。
这可真是杨稷你有张良计,江涵我有过墙梯,虾兵蟹将吉安守,我自小路向北行。
由于还得为玉娘制作阴沉木盒子,再加之今天不能在客店投宿,因此二人下午走到吉安西北的刘家村时便停下了脚步。
刘家村是个典型的南方村落,木屋瓦顶,石料堆砌起来的基座,目的就是防潮防蛀。
这村子不算大,但一眼看过去也足有六七十户人家,村口有个老者,六十来岁年纪,皮肤有些黑,衣着也很是破旧,一看便是从事体力劳动的。
老者见生人到此也并不理会,只是专注于手中的几根粗毛竹。
刘二见状大喜,既然这老者能摆弄竹子,想必家中肯定也会有一些简单的工具,只要有工具,做个木盒子还不简单吗?
于是笑呵呵的走上前去套近乎。
“老人家!我们是从万安来的,要去吉水走亲戚,天色晚了,不知可否借宿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