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笙忙着追查茶叶泡水一事之时,朱维昌也没闲着。
自大侄女回家之后,纷争不断。
先是她不服管教,从吴家带回来的东西拒不上交;紧跟着反而要闹分家过继,还动手打了二房的宝贝朱宝瑞,不惜跟他这位叔父翻脸大吵;最要紧的是她居然有能耐攀附上刺史府之人。
朱维昌现在后悔了。
他在房里跟贾氏嘀咕:“早知道朱玉笙有十八个心眼子,就不该把她嫁到吴家去。到头来她竟不把我这亲叔父放在眼中,早晚要骑到咱们头上。”
贾氏深恨朱玉笙动手打了她的宝贝儿子,却也了解丈夫的秉性,玩笑道:“你舍得吴家的聘礼?”
朱维昌的确舍不得吴家的聘礼,却又很是苦恼回娘家来作妖的朱玉笙:“她都是吴家媳了,怎么就不能跟吴家人一起老老实实关在牢房里?”
“许是她长得美呢?”贾氏鄙夷道:“不然还能被官兵送回来?”想想朱玉笙成为寡妇之后回娘家,脾气反而比从前更大,显然是有人撑腰,她就心里不舒服:“要是……能把这丫头再嫁出去就好了。”
她本是无心之言,谁知竟入了丈夫的心。
朱维昌双眼一亮:“对啊,这丫头一直不听话,既如此,悄悄给她寻个婆家嫁出去不就完了?”
贾氏可不认同:“夫君可是忘了,朱玉笙攀上了刺史府的人,要是对方追究起来,咱们担待得起吗?”
所谓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朱维昌从来不是那等坐以待毙之徒,当即有了主意:“这么久了对方也没露过面,也没上门提过亲,顶多就算是个熟人,搞不好是朱玉笙拿来吓唬咱们的。不如寻个外地的婆家,嫁得山长水远,让她一辈子回不来,岂不两全其美?”
贾氏只差拍手称快:“二爷这主意真是极妙!那丫头趾高气昂,搅闹得家无宁日,嫁远点最好。最好嫁个硬脾气的丈夫,才能治得住她!”
夫妇俩合计之后,朱维昌心中便有了主意,当晚哼着小曲喝得半醉,一夜好眠,直到日上三竿,反被外面吵闹声惊醒。
朱维昌听得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发现旁边被褥冰冷,显然贾氏早已起床多时。
他伸个懒腰,披了外袍趿拉着鞋子出去,才发现原来不少人都在前院看热闹,竟是官府派人前来通传,说是朱府出了内贼,昨晚在码头交易茶叶,被巡逻的官兵给逮了个正着,请朱家当家人过去。
朱维昌此生最爱钱财,父母妻儿尚要靠后,听得朱家有下人竟然敢倒卖茶叶,顿时顾不得洗漱,怒气冲冲扒拉开凑热闹的仆人,径自去问前来传信的官兵。
“官爷,怎么回事?”
前来传信的正是卢登,早与朱玉笙统一口径,此刻装作不知内情的模样,简单向朱维昌道明情况,只道官兵昨晚在码头突击检查,谁知逮着两方黑灯瞎火的交易,便觉其中有诈,于是把买卖双方都拖回府衙去审问。
“……谁知审来审去,竟审出那卖家是贵府茶园管家,名唤朱富的,说是奉家主之命出货。我家大人初掌江州,为防宵小作乱,近来令我等严查各处。还请朱二爷去府衙走一趟。”
卢登每讲一句,朱维昌的脸色便黑一分,直等他讲完,朱二爷的脸色都快成锅底了。
“这个偷家贼,枉我一向待他不薄!”朱维昌恨得咬牙:“没想到他竟敢背主!”
正热闹之时,忽听得朱玉笙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急道:“二叔,富叔卖的不会是我的茶叶吧?”
朱维昌心中“咯噔”一下,连表情都凝滞了。
朱玉笙分走茶叶之后,他与朱富私下商议,想要让这丫头吃个大亏, 原本是准备买一批陈茶来调包再泡水,谁知被朱富死命拦着。
朱富当时说:“二爷,老奴瞧着大姑娘是个厉害的,万一给她瞧出来反而坏事。不如做戏做全套,咱们就把这批茶叶泡了,她也只能自认倒霉。”
朱维昌为此心疼了好些日子,每日回家心气儿都不顺,连妻儿都没少被他迁怒。
朱玉笙可不等他回答,立刻便道:“既然事关茶叶,我正好有一案要报官,索性跟着卢队一起去了!”
卢登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既如此,大姑娘也一起来。”
朱维昌想拦着:“这事儿自有我处理,你去做什么?”
朱玉笙却偏要跟他作对:“既然事关茶叶,我必须去瞧个明白。”
杨鸣善也站在一旁凑热闹,忙忙跟上:“大姑娘等等我。”
一行人风风火火往江州府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