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你走慢点儿,我都跟不上你了。”姜洛烟在苏眠身后紧追不舍,眼看着苏眠已经快到二楼了,姜洛烟灵机一动,站在楼梯口故意叫了一声,“哎呦!”
苏眠听到声音后果然停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这丫头是装的,可潜意识里又担心她真的受伤了,内心挣扎了三秒,还是打算下去看看。
姜洛烟听到苏眠的脚步声,心中暗喜。忙把胳膊架在楼梯扶手上,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苏眠一见姜洛烟这副虚弱的样子,又想到她今天中午一个人搬那么重的垃圾箱,心里十分愧疚,加快了脚步跑下去扶着她。
“洛烟,你哪里不舒服,要不我…”苏眠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洛烟一把揽过胳膊。
苏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洛烟,你…还好吧?”
苏眠小心翼翼地询问。
姜洛烟紧紧抱着苏眠的胳膊不放手,缓缓地抬起头,眉头紧皱,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这么一张人畜无害的脸配上这可怜兮兮的表情,苏眠突然就生出一种负罪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顷刻间,这种负罪感就被姜洛烟亲手打碎。
看着苏眠内疚的模样,刚才还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神情的姜洛烟,下一秒,便眉眼带笑,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
好家伙,川剧变脸算是被玩明白了。
苏眠怔住了,第二次了。前有周砚池,后有姜洛烟,她居然在同一个坑里跳了两次!
姜洛烟可不管这些,依旧拉着苏眠的手,语气轻飘飘的:“苏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下不为例。”说着还比了一个发誓的手势。
果然,一犯错就认怂,是姜洛烟一如既往的风格。
可偏偏,苏眠就挺吃她这一套。
“好了,我每天忙得很,哪有闲工夫跟你生气。”本来就是一件小事,苏眠压根也没生多大的气,顶多只是不好意思罢了。
“我们赶紧回班吧。”苏眠指了指前面,“站在门口跟门神似的。”
言燃怕被周砚池追上来,特地绕了一大圈跑回教室。好巧不巧,居然跟抄近道的许意在后门迎面碰上了。
许意一见到言燃,心底的愧疚又浮了上来,默默后退了几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塞到了言燃的手心。
不过言燃现在完全没心思去看什么纸条,拍了拍许意的肩,神色凝重,“其他事先不谈,总之,等会看到周砚池说我没来过班就行了。”
说罢便身形一闪,溜进了教室,躲在了门后面,顺便还给班里的同学使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暴露自己的位置。
周砚池骂骂咧咧跑了一路,一进门就大声吼:“言燃,你出来,躲着算什么本事,有种咱俩单挑。”
教室里喧闹了一阵,不一会儿又归于平静。
“你们有谁看见言燃了没?”
大伙面面相觑,然后…就各干各的事,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周砚池的情绪由愤怒逐渐转为疑惑,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崩塌,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无视了?!
偏偏周砚池还不愿信这个邪,从第一排开始一个接着一个问。
别的不说,就冲这毅力,言燃高低都得给他投个币。
周砚池第一个要询问的对象就是许意。
“我刚才不是让你去追言燃的吗?他人呢?”
“我…”许意刚想说不知道,却猛然想起言燃几分钟前说过,“等会看到周砚池说我没来过班就行了。”于是脱口而出,“言燃说他没来过班。”
言燃听到这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货是周砚池派来的卧底吧,也忒不靠谱了。
一旁的周砚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孩子,也太实诚了。
就连周围的同学们都蚌埠住了。欢笑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教室。
得到确切消息,周砚池又转移了目标,走向另一个男生。
周砚池盯着面前的男生,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宋楠,你肯定知道言燃在哪吧,告诉我呗。”
宋楠是言燃的同桌,跟周砚池一样,称得上十八班的卧龙凤雏组合,俩人每次排名都紧挨在一起,也正是如此,两人惺惺相惜,都互相跟对方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这让宋楠有点为难,一个是他可遇不可求的知己,一个是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桌。这…不管帮谁,好像都不太好。
宋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经过了一秒钟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决定舍同桌而保知己。毕竟同桌还可以再换,可是知己,最起码在这个班,除了周砚池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那个…”宋楠正准备告诉周砚池,余光往门那儿一瞟,看见言燃的鞋露了出来。登时便有了主意。
宋楠指着门口,话锋一转,“谁的钱掉了?” 周砚池一听,顿时慌了,赶紧摸摸自己的口袋,“哪呢,哪呢?”
周砚池顺着宋楠指的方向走过去,仔细地盯着地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言燃吓得一动不敢动,手里紧紧握着门把,呼吸都变得急促。
就连在一旁看热闹的同学们都情不自禁地为言燃捏了一把汗。
“找到了!”周砚池突然大喊一声,然后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东西,握在手心里。
“可以啊,宋楠,你眼睛还挺尖的,这都被你看见了。”周砚池摊开手掌,里面竟然是一枚硬币。
听着周砚池的赞赏,宋楠被噎得说不出话,这个剧情的走向怎么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周砚池慢悠悠地走上讲台,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枚硬币放在了讲桌上的一个盒子里。
“咳咳。”周砚池望着台下的同学们,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地说道:“拾金不昧是我们的传统美德,哪怕它只是一枚小小的硬币,我们也不能把它据为己有。在此希望大家都能像我一样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三好青年。”
说罢,还向台下的同学们鞠了一躬。
言燃:……
宋楠:……
其余众人:……
言燃透过门缝看过去,眼里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
这家伙还真是药不能停啊。
突然,门后传出一声清脆的响,言燃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居然忘了,这个门把是可以转动的。刚才握得太紧,把它拧住了,一松开手,自己又弹回去了。
晕,这也太衰了吧。
周砚池听到动静,回头朝门口看了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门。
言燃只感受到一阵风从耳边掠过,紧接着就看到周砚池那张洋洋得意的脸。
“果然在这儿。”周砚池眉毛一挑,漫不经心地说道。
言燃身体倏地绷紧,他完全被堵在了门后。
情况很不妙!
现在的周砚池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说话的口气都嚣张了不少,“燃哥,咱俩是好兄弟嘛,我也不想为难你。”周砚池佯装思考,“这样吧,以后你管我叫池哥,我罩着你,怎么样?”
说完,周砚池自己都觉得离谱。
毕竟言燃骨子里还是有些傲气的,他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也没见言燃跟谁服过软。
姜洛烟是唯一的例外。
就连吃瓜群众们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下一秒,言燃就亲手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池哥—”
这一声叫得是真干脆,不带一点含糊的。
周砚池听了,差点没站稳,这…这什么情况?!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全身上下嘴最硬的言燃吗?太不可思议了。他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你再叫一声听听?”
言燃面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一字一顿地说,“池、哥。够清楚了吗?”
“清楚,太清楚了。”周砚池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言燃居然会被自己轻松拿捏,心里美得不得了,“看来我果然是有当大哥的潜质啊。”
相对于周砚池的喜形于色,吃瓜群众们的反应更是相当精彩。
“我就说嘛,池哥终于支楞起来了。”
“言燃,你要是被夺舍了,你就眨眨眼。”
“燃哥果真是条汉子,能屈能伸,在下佩服。”
……
在言燃看来,总有儿子想当爹跟这是一个道理,无所谓,反正也不过是满足一下某人的幻想罢了。
摆脱了周砚池那帮人,言燃想着出去透透气,双手习惯性地揣进口袋,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言燃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小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娟秀的字迹:对不起。
言燃这才想起来,这好像是许意之前在班门口塞给他的。
言燃摩挲这略微有点皱的纸条,倏地笑出了声,原以为许意只是看起来傻,没想到人是真傻,都什么年代了,还写小纸条,用的居然还是粉色的便利贴。
“言燃,你一个人站在这儿干嘛?”
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打乱了言燃的思绪。
“没什么,就单纯出来走走。”言燃一回头,就看见姜洛烟正拎着一个塑料袋往楼上走,嘴里还含着一颗糖。
言燃顺手接过塑料袋,纸条却不小心掉了出来。
言燃刚弯下腰准备捡起来,没想到被姜洛烟抢先一步。
姜洛烟把纸条攥在手里,看向言燃,将纸条递过去,“喏,收好了啊。”
言燃本来想解释一下,可姜洛烟竟然问都不问就还给他了,这一点倒是让言燃惊喜。
其实姜洛烟刚才就已经发现了,言燃一直在看那个纸条,离得有点远,她看不清那上面写了什么内容,不过既然纸条是粉色的,想来也是哪个喜欢言燃的小姑娘写的吧。
这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她一个外人看也不合适。
不过言燃笑得那么开心,姜洛烟心底泛起一阵失落,同时又有点好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孩子,竟然能让言燃这样骄傲的人对她另眼相看。
言燃伸手接过纸条,“这上面就写了一个对不起。”
“嗯?”姜洛烟又惊又喜,言燃居然就这样告诉自己了。
或许言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简单的一句话,无形中安抚了姜洛烟失落的情绪。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看。”言燃说着还把纸条递给姜洛烟。
“我当然信你了。”姜洛烟没接,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水,“水给你买来了,记得下次请我吃饭当跑腿费。”
“得嘞。”
言燃和姜洛烟两人有说有笑,谁都没注意到一张粉色的纸条从言燃的口袋里缓缓滑落,飘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