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松棋和松琴二人看着正在桌案前一边哀伤苦思一边抄写佛经的主子,松棋上前劝道,“主子,您别伤心了,皇上都没舍得罚您呢!太后娘娘也不是真心想罚您,只是做给他们看罢了。”
余莺儿用帕子擦擦眼泪,“本答应哪里伤心了?你们都下去,不用管本答应。”
她说话时,声音还带着哽咽与委屈,只是吩咐二人时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任性。
皇帝免了太监的通传,他也朝退出去的松琴松棋二人摆了噤声的手势,迈步向前看到了伏案而泣的小女子。
皇帝脚步顿住,视线落在她身后那隐匿我柱梁间的灰色影子上,一言不发,只默默地瞧着她。
此刻夜色寒凉,屋外有风拂过,女子衣衫单薄,有几缕发丝缠绕在她执笔的手臂上,凉丝丝的。
皇帝看到了那纸上如狗爬过一般的字体,垂了眸,清净温和的脸庞上浮现了几分怪异神色,但他的心到底还是心疼余莺儿的,于是从背后环住了她,大掌握住她的手,接着抄写了起来。
余莺儿背后忽然热了起来,她闻到了皇帝身上好闻的味道,心中的委屈更加涌上了眼眶,啪嗒啪嗒地掉在了纸上,视线也模糊起来。
皇帝叹息了一声,放下了手,将人抱了起来放在大腿上,他低沉的嗓音透着些无奈,“朕要是不来,宛宛就一直这么糟践自己么?”
余莺儿抬起头,将身体紧张地蜷缩了起来,紧紧裹住自己的身体,一双美眸流露出害怕的情绪,“皇上您不是责怪嫔妾今日冒犯了华妃娘娘么?”
此刻余莺儿心里却是另一番景象,她发现自己可能根本就不喜欢皇帝,她只是不愿意自己受气受委屈,正如她现在虽然看起来很伤心悲切,可她内心更加害怕自己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她发现皇帝似乎对她的容忍度比较高,因此开始试探起来。
“朕是怪你不知轻重,以卵击石怎能保全自己?你资历太浅,今日这般莽撞暴露和一幼童抱着金子在人群里穿梭有何两样?若不是朕和太后护着,你这性子哪里还能在这宫里讨得好来?”皇帝斟酌着用词,怕自己把话说重了惹她伤心,又怕自己说轻了压不了她的气焰,“若是换了别人,那怕是你今日殴打的丽嫔,恐怕她如今已经在冷宫里了。”
余莺儿闷闷地低下头,咬住下唇,面上难得露出几分愧疚神色,“嫔妾知错了,皇上,嫔妾不想去冷宫,嫔妾就想呆在皇上身边……”
皇帝垂着眸,视线落在两人交覆的手掌上,眸光温柔似水,“那宛宛便乖些,这三个月朕让芳若来教导你礼仪规矩,往后她就留在你身边给你做掌事姑姑,日后再有什么事多听听她的,便不会出错。”
余莺儿抬眸看向皇帝,眼底泛起丝丝祈求,因着前头刚刚哭过,她这眼尾还沾着一层朦胧雾气,水光潋滟的,“好,嫔妾都听皇上的,只是这三个月嫔妾禁足就见不着皇上了……”
“宛宛禁足不能出永寿宫,但朕能来进来看宛宛的,”皇帝眸光晦暗,面上不动声色,胸口却泛起一股异样的酥麻,似有人拿了一把小刷子不停在胸口搔动一般,“宛宛这三个月若是学的好,朕便带你出宫瞧瞧京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