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眸色微沉,太后此时到延禧宫来无非是想保全乌拉那拉氏,他微垂眸未置一词。
苏培盛已然明了,招了招手使人麻利地将景仁宫来的宫人全部捂嘴拖走。
苏培盛心里十分紧缩,皇后娘娘这次怕是不成了,只是太后若是非要拦着皇上,吃苦头的还是他这起子没根的奴才。
太后进来时扶着竹息的手,颤颤巍巍地,看到殿内的情形,她脸色一阵青白,她对上皇帝的眼睛,知晓皇帝此刻心绪暴虐,只是她不得不出面。
宜修这孩子确实不是个一国之母的料子,纯元更加是连做皇子福晋都够呛,可皇帝已经不再愿意乌拉那拉氏的女子进宫了。
想到这里,太后的心更硬了几分,偏开视线,开口道,“皇帝,当务之急是姝贵妃的身子,竹息虽医术不如太医院那些太医们,只是对妇人生养还有些经验,不如先让她进去看看罢。”
胤禛的眉头狠狠拧了起来,他将珠串拍在海棠梨木八仙桌上,“不劳孙嬷嬷费心了,皇额娘自入夏起就时不时有些头疼脑热的,孙嬷嬷顾好皇额娘便好,若是皇额娘再有其他情况,朕就要治你的罪了。”
胤禛这话是看着孙竹息说的,声线里透着森森寒意。
孙嬷嬷立刻跪地磕头,“奴婢有罪。”
一众嫔妃闻言,心都提了起来,皇上这是半分颜面也不留了,难道皇后终于要倒了?
此刻心情最复杂的是华妃,她既希望皇后倒台,可安陵容的皇宠更让她嫉妒得面目全非。
如果连太后也保不住皇后,那这后宫岂不是她安陵容的天下了?
曹琴默也害怕了,她忽然有些后悔当初没有接姝贵妃递过来的橄榄枝,她不怕别的就怕她的温宜受到一丝倾轧。
太后稳了稳心神,“皇帝,哀家是不是有些头疼脑热那是正常的,毕竟哀家也快到去陪先帝的时候了,既然姝贵妃用不上竹息,那是哀家身边的奴才没这个福气,只是这样,哀家便只消为姝贵妃做主了。”
不等胤禛开口,太后环顾殿内众嫔妃,见她们依旧跪着,“你们都各自回自个宫里去,都跪在延禧宫像什么样子?”
胤禛直视太后,“皇额娘不必忧心了,还是回宫好好养好身体为重,这件事朕会着人彻查,绝不放过一个涉事之人。”
皇后涉事,太后确实可以出手协管后宫,毕竟这宫里正经主子就三个皇帝、皇后、太后。
可如今皇帝明显是不想让太后插手。
太后挺直了脊背,“皇帝,姝贵妃到底是你亲封的贵妃,不是其他嫔妃可比,确实该彻查,可也万没有无凭无据就对皇后喊打喊杀的道理,既然皇帝要另着人彻查,哀家便先将皇后带走了,等有消息皇帝再派人告知哀家罢。”
胤禛忽的气笑了,心里有了打算,看向那个一心为乌拉那拉氏打算的皇额娘,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做皇子的时候,那种憋闷谨小慎微无时无刻需要算计隐忍的时期。
“皇额娘要亲自教导皇后,朕也无话可说。”
太后和皇后都松了口气,皇帝肯退一步就是好的开头,剩下的自然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皇帝当知道一个贵妃还不足以撼动皇室颜面。
皇后心里开始思量如何接触到剪秋,剪秋做事向来谨慎得力,不可能如此愚蠢地将自己暴露出来。
她临走前隐晦地看了一眼安插在延禧宫的那丫头,见她惨白着脸色,便知这丫头并未来得及背叛她,只是也需尽快处理了才能让她心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