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礼落下一子,掷盘有声,他掩盖住眼底的凌厉,“皇兄说得哪里话,臣弟哪回又留手了?在皇兄面前保留岂不是自讨苦吃?”
两人来回博弈,落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安陵容招来梳茶宫女给二人换上温茶。
美人在旁,格外认真细致的观着战局,二人都不愿意显现颓势,几乎都是不外加思索变落棋,渐渐分出胜负来。
皇帝的脸色不见舒展,只维持原有的认真思虑,执黑子未动半晌,忽而起身,将棋盘往前一推,“允礼的棋艺精进不少。”
允礼立刻站起身后退一步拱手道,“说来也巧,臣弟昨晚还在研究古今残棋,今日有幸用了几招妙手,才险险胜了半目。”
安陵容轻轻的笑了一下,金丝团扇轻轻摇晃,“皇上用些新鲜的冰镇西瓜吧。”
六月天气渐渐转热,六宫都用上了冰例,胤禛朝端着蔬果的小夏子挥手向对面,“把棋盘撤下去,允礼,你也来用些。”
“多谢皇兄。”
两人用着瓜果,又听皇帝开口,“朕得密报,西北阿苏部又起争端,和吐鲁番喆哲部互成犄角,恐怕不久又有战事。”
允礼闻言一愣,他搁下西瓜,“皇兄可是在烦心领兵将领人选?”
允礼虽不怎么在朝中,可他还是敏锐的感觉到,年家兄妹两个一个宠冠后宫,一个权倾朝野,这当不是他皇兄想要看到的局面。
胤禛微抬眸,“朕想继续抽调年羹尧做平西大将军,只不过朕还想派你去蜀中暗中调查。”
调查什么自不言而喻,年家的发家之地。
允礼立刻跪下来,郑重道,“臣弟领命,臣弟当低调出行,定不负皇兄嘱托!”
允礼无心朝堂,但他一直走的都是‘好皇弟’的路子,为君分忧从不贪权。
胤禛亲自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朕一直都知道,你我兄弟一体,此去蜀中还有一事要拜托你。”
胤禛在允礼疑惑的目光中看向安陵容,他目光中带着宠溺,“姝嫔素日爱看游记杂记,蜀中文风盛放,想必比京城要包容许多。”
北京的书市有的游记都非常稀少,更多的是别的地方万金难求的典籍和易经,那是读书人的梦。而到杂记游记就非常少了,因为京城周围没那么多山水鲜鲜之地。
允礼笑着应下,“臣弟此去蜀中不过就扮作一个喜爱游山玩水的诗客罢,想必是很喜爱搜罗游记的,喜爱了解当地风土人情的。”
胤禛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好,你有主张就好!”
安陵容款款福身,水眸视线落在允礼身上,“多谢王爷。”
允礼侧身避开,“臣弟能为小皇嫂效劳是臣弟的荣幸,愿为驱策。”
胤禛笑了几声夸了几句,就做出疲惫的姿态,允礼也极有眼色的告了退。
殿内只剩帝妃二人,胤禛的身躯发烫起来,盯着安陵容,一把将她圈进怀里,舒服的喟叹一声,捏了捏她的小脸道,“别人都知道给朕送些汤汤水水,怎么就你不往朕跟前凑也不会给朕送点什么来,好叫朕想起你?”
安陵容的眼神温和干净,纤长的眼睫如同蝶翅轻颤着,肌肤白的近乎透明,看得让人想给她染上些世俗的颜色,好把她拉下神坛。
她愈发美艳,可气质却比后宫其他人多了些许柔弱破碎,有时娇羞得不能自已,有时又沉稳安静,哪怕是得了泼天宠爱也不会恃宠生娇,胤禛想到粘杆处递上来的密报,眼底闪过浓厚的杀意,若不是安家实在无人挑起大梁,他早就下令将安比槐流放宁古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