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昌和徳扬盯着持枪而立的满满,心思急转考虑如何摆脱困境。下一刻却见满满将密码箱放在地上,十分人性化地蹲在两人面前,抬起右手,手指变成锋利刀片。
“这是要割喉还是剜心?还不如一枪打死老子,免得受那折磨之苦。”邵昌心中叫苦。
寒光一闪,利刃划过德扬的手臂。
“难道是要凌迟!?”邵昌心里泛起阵阵寒意。
没想到满满只是伸手在德扬手臂上沾了些鲜血,开始在地上笨拙地写起字来。
昌长出了一口气,好奇它写的是什么内容。正要探过头去观看,满满又是一刀,这回割在了他的手臂上。
“你妈呀!”邵昌咒骂道。
满满在昌的手臂上沾了沾血,继续写字。
“写字非他妈要用血吗?等本少脱困了,一定整死你!”昌暗自运气。
此时满满已经写完站起身来,示意他们可以看了。
邵昌和徳扬坐在地上,将屁股往前蹭着挪了挪,终于看到猴子写的“血书”。字体虽说歪歪扭扭,还勉强能够认出来。
“你们应该知道,这箱子里面是无比贵重的东西。我可以打开它,但里面的东西只能给你们其中一个,另一个死!让谁去死?YOU OR YOU ?”
邵昌和徳扬陷入了沉默,这明显是让他俩反目成仇、生死互搏啊!两人虽然相处时间不长,性格也是迥异,但从不打不相识,再到经历出生入死的战斗,他们早已惺惺相惜。面对这种局面,谁也不忍心看着对方去死。可是面对生死,谁又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去成全别人?
“还有没有别的选择?”邵昌向满满问道,他认为这猴子绝对能听懂人话。
满满再次沾些鲜血写道:“ALL DIE!”
见两人仍旧迟疑不定,满满又写道:“一分钟做出选择,否则Double kill!”
满满站起身来,再次端起大狙对准了他们,双眼露出红芒。
“我还有一帮兄弟不能割舍,我还有爱人的仇未能报完……”德扬低声道。
“简墨等着我去救,家里老头子需要我养,还有……一堆新捡来的垃圾还等着我去分类呢!谁家没有点烦心事呢?”昌抢白道。
徳扬这次没有和他争吵,语气平静道:“其实,看到雪莉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的心已经死了。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眷恋,只是心中还藏着不甘和愤怒!我想报仇,对那些天域的渣滓宣战!”
他长出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组建利剑团,看似占了不少地盘,其实我心里越来越没信心了。因为我去过天域,知道帝国军队的强大。与他们的科技和军事实力相比,我现在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看到徳扬真情流露,昌也收起了惫懒的模样,说道:“敢向天域宣战,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与我合作,徳扬我没看错你!力量弱小没关系,只要敢想敢做,总有成功的那一天。”
徳扬苦笑道:“说句心里话,看到你之后,我心里真的又燃起希望。不过现在恐怕是没机会了,要么两个人里死一个,要么就全死。我不怕死,刚才和你说那些,不是要和你争活下来的机会,是想拜托你替我完成我未了的心愿。”
“吼——”
满满长啸一声,不耐烦地用枪管敲打着地面上的血字“YOU OR YOU”,仿佛是在说:“到底是谁?快点说!”
“妈的,一只猴子也敢这么嚣张!徳扬咱们跟它拼了,我就不信还能让猴子给逼死。”昌大叫着站了起来。
满满立即端起大狙,将枪管顶在昌的脑门上。
徳扬道:“没有机会的,让他杀死我好了。”
“去你娘的徳扬,用不着你来逞英雄!你不是铁血团长吗?你的血性都他妈哪儿去了?你自己女人的仇自己去报,我活下来也不会管你。是个男人就给我站起来,站起来!”
“啊!”徳扬狂吼一声,一下子站了起来,双目通红地盯着满满。满满显然没有料到徳扬的举动,连忙将枪口转向他。邵昌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双脚用力蹬地,一头撞向满满。
“当”的一声脆响,满满猝不及防下被邵昌正好顶在下颚上,身体向后仰去,连带着枪口也偏斜了位置。徳扬趁机跃起,又是一头撞在满满的小腹上。满满站立不住,仰天摔倒。
肉头撞铁头,昌的脑袋立时起了个大包。此时也顾不上疼痛了,他再次飞身而起,双膝重重砸在满满肚子上。满满疼得眼睛突出,痛吼出声,刚要起身反击,又被徳扬双脚重重踩在头上。
昌和徳扬身手何等了得?虽然手脚被缚,但两人配合默契,此起彼落竟然让这只手握武器的铁猴子没有还手之力,只剩下吱呀乱叫的份。满满实在无法忍受,只得把枪朝两人掷去,延缓一下时间,立即向旁边一滚,四肢着地,仓惶而逃。
俩人赶跑了猴子,昌用嘴帮助徳扬将手上绳子解开,徳扬又帮助昌松了绑。
恢复自由的两人,都憋着一肚子的火。
“打丫的!”
一声怒喝,昌从地上抄起大狙,徳扬拎起密码箱,两人沿着满满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无奈这猴子跑得太快,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次两人不敢再托大,不论去哪里找寻都是共同行动,遇到危险地形,马上背靠背的前行,以防敌人从身后偷袭。
小心地穿过通道,再次来到地下基地的街道上,昌一眼就看到了那只可恶的猴子。它正背对着他们站立在废墟旁。
邵昌举起大狙就要给他来一枪,被徳扬拦了下来。
“好像有些不对劲,它像是在那里专程等我们一样。”
两人保持警惕来到猴子面前,满满既没有逃跑也没有攻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眼前的两座坟。像一个士兵在缅怀逝去的战友,像一个男人来祭奠他的父亲,对他俩的到来视而不见。
坟搭设得十分简陋,仅是用瓦砾简单堆砌,又找了两块较大些的平滑石块立在坟前,算是墓碑。上面分别写着“战神史密斯·博格上校之墓”和“谭笑之墓”。
看来这里是埋葬史密斯和谭笑尸体的地方,在谭教授的日记里提到过,他将史密斯的尸体埋葬了。看来谭笑死后,满满也将他埋葬在这里。
只不过,谭笑是基地的最高领导,又是它的缔造者,墓碑上刻的内容过于简单,不见半分尊重之意。反观史密斯的墓碑,不但刻上了军衔还加上了“英雄”的敬语,难道这猴子对谭笑驱使它战斗有意见?
“看这里!”
正当昌对着墓碑胡思乱想,徳扬将他喊了过去。
在两座坟旁的断墙上,歪歪扭扭写着一行文字。字迹很新,是满满刚刚写下的。
“你们通过了考验,有资格继承合金的意志。”
两人转回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着满满。
“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邵昌问道。
满满蹲下身来开始在地上写字,不过这次它没有再用两人的血,而是用一颗从废墟中捡来的石块在地上写划。
“不用奇怪,我现在是代表谭笑同你们谈话,或者说我就是谭笑。”
“什么!?”两人同时吃惊大叫,徳扬不可置信追问道:“谭教授不是死于病毒了吗?”
满满以笔作答:“我的肉体确实死了,就埋在这座坟下。弥留之际,我想到自己还有很多的心愿未完成,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于是我做了一次无可奈何的尝试,用我的超能力将自己的全部记忆信息传输进满满的头脑。”
邵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满满拥有人类的智慧,这么说你成功了。”
“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我的记忆全部得以保留,但是我却不能永久控制满满的身体。每过一段时间,我就会突然失去意识,完全不知道满满下一刻干了什么。直到某个时候,我的意识再次在它的头脑中被唤醒,才能继续支配这个躯体。”
“那你最近是什么时候醒来的?”邵昌问道。
“捉你们的时候。”
徳扬冷冷问道:“是何目的?”
“考验,考验你们有没有资格加入合金组织。”
昌撇了撇嘴道:“稀罕吗?你也不问问我们想不想加入就考核上了?这要是我们有一点儿心术不正,不就被你整死了?”
“我也是别无选择,自从我舍弃躯体,将记忆信息灌输给满满后,基地里的人陆续死去,不久只剩下我这个人不人猴不猴的怪物。我一直盼望有人能再次进入这里,可是一直都没等到,直至你们的出现。”
“这也难怪,政府在修建基地时就不想让这里被人发现,后来知道基地有病毒蔓延,更是彻底放弃了这里,将出口都封死了。好不容易等来你们,我怎能错过?”
邵昌忽然想起几个重要问题:“满满为什么不怕那病毒?现在基地里是否还有病毒?我们俩个会不会已经感染了?”
“不用担心,达科培育的病毒虽然致命,传播途径又广,却有个致命弱点。它只能在生命体内存活繁衍,如果没有生物细胞依存,暴露在空气中72小时以上就会死去,所以这种病毒在基地里已经灭绝。”
“至于满满,病毒根本无法在它体内生存。金属元素要占据它体内物质80%以上才能正常生存,所以它需要不停地吞噬金属。况且在它还是个胚胎时,达科就将各种抗体植入它体内培养,满满是个百毒不侵的钢铁战士。”
邵昌和徳扬听闻危险的病毒已经不在了,都长出一口气。
满满似是想起什么往事,又在地上写道:“年轻人,如今是王国历多少年,又是哪个君王执政?”
昌轻叹一声道:“超级王国早在20年前就分裂了,还有个狗屁君王?现在这里是北越帝国的地盘,归超越党管。不过是哪个政党管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们都活在天上,雾霾区里的人是死是活,又有谁关心呢。”
满满显然没有料到世事变化如此之大,对邵昌提及的天上地下的也没搞明白。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大家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徳扬打破了沉寂问道:“刚才,如果我们中的一个杀死了另一个,或者贪生选择了让另一个去死,结果会怎样?”
“按照约定为活下来的人打开那个箱子。”
昌冷哼一声道:“你会有那么好心?”
满满继续写道:“箱子里装的并不是试剂和生命金属,而是炸弹!”
“坑爹呀!”昌大怒道。
“混蛋!”徳扬将手中的箱子扔到了一边。
满满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写道:“一个轻易放弃同伴追求富贵的人,不用奢望他能为贫苦大众着想。”
“合金组织需要勇敢的人,勇敢指的不是匹夫之勇,是要敢于为爱人、为同伴、为苍生住持正义,哪怕是牺牲。面对邪恶、暴虐、昏庸要敢站出来反抗,哪怕是整个世界。”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地上文字写得很丑,邵昌和徳扬看得却是热血沸腾。
“我其实只是不想死,也没有想太多。”昌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也不想说谎,我其实并不是想为他牺牲自己,只不过一时间有些心灰意冷。”徳扬道。
满满露出善意的笑容,写道:“能活下去谁又愿意去死?死也要有价值才行。我相信我的判断!”
满满抬头看了看邵昌,写道:“机智、坚毅、勇敢!有些滑头。”接着又看了看徳扬,写道:“冷静、果敢、勇猛!有点消沉。”
满满笑了笑,写道:“都通过!”
邵昌和徳扬看着这只猴子露出人类的表情,不但没有感到滑稽,反而内心很激动,自己成为合金组织的传人了!
满满继续写道:“人都是有缺点的,但是你们记住要做个好人,要有仁慈之心。因为一个已经离世的朋友曾经说过,仁者必有勇,勇者未必有仁。这个朋友为我们牺牲了自己,我也想给他起做坟,可他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邵昌知道满满说的这个人是许天际,他不想让气氛太伤感,换上一副无赖嘴脸朝着满满问道:“我说满满,不,谭博士,我们既然已经通过考验,那有没有好处啊、奖励啊什么的,做见面礼呢?”
“当然有!将箱子里面的东西送给你们。”满满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