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既清有耐心地哄了好一会儿,才让她情绪稳定下来。林锦茵打电话来让他们放心,后面的场宋平处理好了。宋今禾没让司机来,自己开着车带着严既清走了。
开到市中心有些堵车,车就这样慢慢地走着,放着悠扬的歌曲,放松着人的心情。
是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看着此刻情绪又变好的宋今禾,此刻正在跟着哼唱,音色很优越。严既清抬手靠在窗边转头看着她。
“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歌。”
她经常哼唱这首歌,他原以为这种歌曲是他年轻时候更受欢迎。
她停下哼唱,睫毛迅速翕动了两下,“经典永流传嘛……”抬手切了歌。
车里响起悠扬的钢琴曲,氛围安静柔和。
下一秒却被不远处的喧闹吸引,似乎是一家酒吧门口,一群人在斗殴,打碎了不少物品,围满了人群观看,所以堵住了一半的路,车流变得缓慢,还有好事者直接停下车看。
他们的车靠近,宋今禾开了点窗户转头看去,似乎是多打一,被三个人按在地上打的人抄起旁边的酒瓶砸上去,重新翻身把一个人按在身下暴打,身旁的两个人拿起酒瓶砸去他头上。
一瞬间,玻璃四散,那人的头鲜血直流,他却半天没反应,抬头看去,一双猩红的眼眸像嗜血的猛兽。
宋今禾和严既清在他抬头的瞬间怔住了,那是严少煊。
“少煊怎么在这?”说着迅速熄火下车。
严既清一边护住冲动的宋今禾,一边冷静地报警。
“住手!住手!”双方都打红了眼,此时根本听不见声音。
严少煊随便按住最近的一个打,其他两个围着他上下其手,严既清让宋今禾往后退了退,自己上前一脚踹翻其中一个踩在脚下,再拿起拐杖一闷棍打去另一人膝盖处,顿时跪下来。
见他要起身,宋今禾抄起旁边的酒瓶“哐”一声敲碎瓶底,拿着玻璃尖刺抵到他身边,冲他怒吼,“别动!”
但严少煊却像听不到一样,停不住手上的动作,拳拳到肉,不顾头上鲜血直流。
警车的声音不断靠近,几个警察迅速赶来控制住场面。
“严少煊!停手!”严既清冲面前发了狂的严少煊怒吼。
严少煊此刻才像如梦初醒一般抬头,鲜红的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在他的脸上蔓延开来,神色冷淡,额头青筋暴起,握紧的拳头血肉模糊,他却感受不到疼一样抬手抹去了嘴角的血。
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架起他,他满脸无所谓,嘴角居然噙着笑意,狂妄又邪魅。
宋今禾看着他这样子,连心都震动了,她从未见过他这一面,似乎此刻才把他和耳上那枚不羁的黑色耳钉联系上。
一群人先被带去医院救治。警察看了监控录像判定挑衅方是对方,但动手方是严少煊,所以进行责任赔偿认定之后,双方决定私了。
严既清本想追究到底,但宋今禾怕这件事被记录在案,对严少煊有影响,最后传到严聿淮那里不好收场,最后也只能同意私了。
虽然对方是三打一,但也没讨到什么好处,每个人都受了不小的伤。
处理完这些事,严既清和宋今禾到手术室门口等着,严少煊刚好被推出来,缝针手术刚完成,他还没有清醒。
打许念电话她没接,时间也很晚了,宋今禾不想再兴师动众,所以和严既清守在医院。
做了全方面的检查,大多是皮外伤,内伤较轻,头部缝针,幸好伤口没有大于三厘米。不幸中的万幸。
严既清打电话叫人来把宋今禾送回家,自己在医院守着。
“少煊,他…这是怎么了?”宋今禾临走前看着还未苏醒的严少煊,满眼担心。
他刚刚失控又癫狂的状态,他们两个都看得出来不正常,监控录像显示,他是自己喝了很多酒,走路不稳和那三人碰上才发生口角又动手。
严既清拢了拢她的外套,“别担心,先回去休息。”
宋今禾是不想留他一个人的,但又说不过他,只能先回家跟担忧着的家里人报一下平安。
严少煊是在凌晨五六点的时候苏醒的,睁眼看见端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严既清。
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轻轻环顾了一下环境才想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微微动了一下,严既清睁眼和他对上。
相看无言,空气凝结。
“说吧。”是严既清先开口,他不会碍于他的伤势而推迟他的审问。
严少煊无奈闭眼,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昨晚的失控和狂暴不见踪影,剩下淡淡的悲伤和落寞。
“小叔…抱歉,昨晚喝了点酒不清醒,和别人发生争执了。”他声音嘶哑,语气低沉。
严既清没接他的话,手放在桌子上,指头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声响,有耐心地等着他继续开口解释。
这个习惯怎么和严聿淮一模一样,对所听到的答案不满意,就静静的不说话,用指尖敲击的声音施压,等待对方的下一句话,直到听见满意的话。
严少煊无奈地自嘲两声,却因为嘴角的伤,痛得他顿时龇牙咧嘴,倒吸凉气,好半晌才开口说话,“其他的我不想说…”
要是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是严聿淮,他或许不敢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愿,但现在是严既清在身边,他不觉得紧张和压迫,反而有些轻松安然。
听他这句话,严既清印证了自己的想法,轻轻开口,“许念跟你分手了。”
这句话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陈述句。他在酒吧买醉的样子说明了一切。
严少煊愣了愣,眸光以极快的速度黯淡下去,随后闭上眼睛不说话,微蹙的眉头却说明一切。
外面的风呼啸而过,吹得窗子轻轻摇动,病房内没开灯,冬天的清晨灰蒙蒙的,没有一丝光透进。
一切显得那么的压抑、昏暗、模糊。
“原来你也看得出她不爱我啊。”他语气满满的自嘲和无奈。
严少煊只听见自己这句落魄到极致的话,和慢慢沉下去的心跳。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严少煊也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