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父皇和太后钦点的太子妃,日后若是不出意外,你理所应当便是皇后。”
太子殿下执起一颗白色,淡定的下在一处:“又何须多此一举。”
“殿下也说了,臣女是皇上和太后钦点的。”傅子衿一句话便切中要害:“而并非太子殿下亲自选的。”
她语气坚定,又接着道:“殿下,臣女只是想告诉您,臣女并不只是想做您的妻,也想要做您的臣,臣女会奉献自己的所有,一生效忠于您。”
“臣女自出生便被批为凤命,按照皇后的规格标准培养长大。臣女相信,这普天之下再没有第二个女子比臣女更适合站在您身侧。殿下,臣女…臣女愿竭尽所能助殿下完成大业,可否请殿下给臣女一个机会。”
“皇后之位么?”太子殿下呢喃了一句,下了榻,背着手走到傅子衿跟前。
傅子衿闻到一股淡淡的冷香,情不自禁的脸红了,听着那人低沉的嗓音淡淡道:“既然如此,孤倒想瞧瞧,你的能力是否真能匹配得上你的野心。”
言毕,就毫无留恋的迈出了门。
空气里的冷香都消散的无踪无影,傅子衿才敢抬头,整理好有些凌乱的发丝,她勾唇得意的笑了笑:“殿下,我们都拭目以待吧。皇后之位是我的,而您,也终将是我的。”
心里念着顾幼菱,趁没人注意,周承就带着白狐起身离开了,走来走去,走到一处院落,听到里头有好些女郎的嬉闹声,猜想着这里八成就是举办宴会的地儿了。
正好有一奴婢出来,他拦下一问:“请问忠勤伯府嫡女顾幼菱可还在?”
奴婢垂着头应了声:“回公子,顾小姐在里间坐着呢。”
周承不由轻笑,抿唇小声嘀咕着:“此时她应该觉得无趣极了吧,琴棋书画,她样样不通,也是真的爱不起来。能坐这么久,也是委屈她了。就让这只白狐给她添点儿乐,逗她开心。”
可他身份不便,就托奴婢把白狐带了进去,心里想着,他的阿菱见了一定又惊又喜。此处不便逗留,他就先行离开了。
天色越来越阴沉,顾幼菱的心情也越来越阴郁。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坐多久才能离开这又无趣又无聊的宴会,偏偏荣昌公主越玩越兴起,拉着众女郎又在玩投壶的游戏。
她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有位奴婢却走了过来,“顾小姐,有位周公子让奴婢把这只白狐交给您。”
顾幼菱一下子清醒了,抱着白狐,激动的问道:“他人呢?”
“在外面呢。”那位奴婢垂头回了话。
顾幼菱连忙起身,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连春红都没带。可走到门口,却发现旁若无人,她便一个人胡乱走着,只想在下一处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个少年郎。
她抱着白狐走到一处游廊,廊边临湖,湖水涟漪起。
迎面走过来一个人,一头小辫子束在脑后,眉目凌厉,与傅子衿有几分相似。
顾幼菱突然想起了面前的男子是谁,傅子涣,傅子衿的亲弟弟,那日就是他遣兵把她的宫殿围了起来,让她想逃,都插翅难飞。
念及此,心里立马厌恶的想避开,转过身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那人一脸的玩味道:“你就是周承那未过门的小娘子吧,小小年纪,就长得如此勾人,婚后恐怕也会忍不住红杏出墙吧。”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顾幼菱转过身,却看到傅子涣手上拿着一幅画,枝上梅花,是顾幼萱的画,便抬眸直接问道:“你拿着此画是想做甚。”
“我正要去找这幅画的主人呢,看了上面的印鉴,顾幼萱是吧。”傅子涣微微勾唇,眉目风流:“本公子突然对这画、这人来了兴趣。一个区区庶女,若是知道本公子中意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投怀送抱吧。”
原来,上一世与顾幼萱传出私相授受的人竟然是傅子涣。不过看这情况,并非是顾幼萱不守规矩主动为之,而是此人心术不正。
顾幼菱拧眉:“你喜欢我大姐姐?那你可会娶她?”
“娶?”傅子涣挑眉,冷哼了下,“一介庶女,抬进府中做个贵妾便罢了。”
游廊一面临湖,另一面背靠假山,正沿着假山铺的石子小路,低调离开的太子殿下正好听到声音,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身边跟着的两个亲卫都不由震惊:“老天爷,太子殿下竟然在听墙角!”
他们也把耳朵竖起来,透过石缝去看,游廊上站着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着。男的他们认识,是左丞家的公子傅子涣,女的,看起来年纪尚幼,抱着一只白狐,模样俊俏,长得那叫一个好看。
她正撇撇嘴,满是不屑道:“傅子涣,你想让我大姐姐给你做妾,你也配!”
傅子涣往前走了两步,不满的哼了哼:“我怎么不配了!我爹爹是左丞相,我姐姐是太子妃,也就是大魏未来的皇后,我傅家的门楣配你顾家一个庶女,简直绰绰有余。”
顾幼菱沉默了片刻,没说话。
傅子涣得意的笑了笑:“怎么,被吓傻了!”
谁成想,顾幼菱轻抚着狐狸毛,唇角挂着一丝冷笑:“你爹傅珩身为左丞相,垄断门楣,结党营私,让寒门有志之士无门可投,致使朝廷命官大多都是一群酒囊饭袋,祸害荼毒百姓,简直就是大魏的蛀虫。我要是有傅珩这样的爹,绝对找一根柱子赶紧撞死。”
上一世,皇帝又和一和尚腻在一块儿下棋,珠帘外,她站在那儿听了一通,只听那和尚忍不住啐了一句:“傅珩那糟老头儿,坏得很。”
“你!”
傅子涣气得脑子嗡嗡的,没想到眼前人披着一张绝美人皮,一张小嘴却口齿伶俐,满口恶言,拿手指着她吼道:“你闭嘴!”
“还有你姐姐。”顾幼菱有些不耐烦了,眉梢上挑:“太子妃了不起啊,皇后了不起啊,我要当,也是当那祸国的妖妃,生个儿子,自己垂帘听政,也不用看什么皇帝太后的脸色,只图自个儿开心。至于皇后么,我随便找个地方把她幽禁起来,最好是那种又冷又湿的地牢,暗无天日,只有蛇虫鼠蚁给她做伴。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一日都生不如死,时时刻刻求我杀了她,而不得。”
最后三个字,她缓缓说出,一脸的坏笑。
“你大胆!”傅子涣又被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有些喘不过气,那手止不住的颤抖:“就凭你!给我姐姐提鞋都不配,竟也妄想将我姐姐踩在脚下!”
假山后面的两个亲卫听得脸色发白,也在心里直呼:“大胆,可真大胆啊。”
余光瞟了一眼太子殿下,面色冷沉,不知在想什么。
又看到那小女娘解了狐裘的带子,外衣应声落地,露出里面的一身青衣,身姿曼妙。眼神妩媚的抬起,扭着腰肢,流苏浮动,一步一步朝着傅子涣走去。
天色阴沉,她的周身却仿若落了点点春光,见者心乱如麻,那叫一个迷糊。
傅子涣想迈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开,只能节节败退,被逼至廊边。一只白嫩的手伸到他的胸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的衣领,他的眼睛跌入那双媚色浮动的眸子里,听她轻轻呢喃着:“傅公子,你说说,小女的容貌如何?”
他身子酥软,像是吃了软筋散,全身都失了力气,还不由自主吞咽了下口水。忙别开眼不敢再看,脸色微红,开口道:“你…你长得很美。”
“有多美啊。”那声音带着蛊惑,又有些撒娇:“傅公子,你怎么都不敢看小女啊,你看看我嘛。”
傅子涣装作镇定自若的又去看她,却看到顾幼菱伸出手,微微勾唇,拿走他手里的画,趁他不备,再伸手使劲一推。
冰冷刺骨的湖水瞬间包裹住他,他才惊觉自己掉进了湖中,大声喊道:“快!快救我上去!本公子不会凫水啊!”
站在廊边的顾幼菱把画收好,抱着白狐坐在那儿靠在栏杆上,一副慵懒做派,看着傅子涣在水里不停的蹦哒,好心道:“傅公子,你再这么折腾,只会越沉越快,没多久,你就可以去阎王殿报道了。”
傅子涣一听,立马不敢动了,只见懒懒坐在岸上的小人儿笑了下:“傅子涣,你惹了我,就要想办法让我舒心。我舒心了,就找人救你上来,你说,好不好啊。”
人在水里泡着,决定权哪里在他手里,便点点头。
顾幼菱收起笑意,面色有些不悦:“你是不是经常欺负周承啊。”
她眸子冷沉,盯着他:“回答我,是与不是?”
傅子涣还在犹豫,猛喝了几口冷水才老实,回答:“是!”
顾幼菱轻笑了下:“那你可要记住了,周承是我的人,我啊,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了。你以后要是再敢对他恶语相向,动他一根头发丝,我绝对想办法让你整个傅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就凭你!”傅子涣有些不服气,张嘴顶了回去。
顾幼菱轻抚着白狐,抬起下巴,眉目带着几分娇纵气:“我怎么了,我这么个小美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哪个见了不欢喜。就连你那个冷冰冰,整日冷着一张死人脸的姐夫,见了我不也走不动道了。”
“你胡说!”傅子涣情绪有些激动,太子殿下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清冷守正,洁身自好,怎会被区区美色所惑!
俩亲卫忍不住同时去瞥了眼太子殿下,又觉得那小女娘似乎也没说错什么。
现在可不就是走不动道了吗。
“那就当我胡说好了,不过你要是敢再欺负周承,我就敢去勾搭你姐夫!”顾幼菱随意一句兴起之言,那小模样威胁起人来,又不像是假的。
“…”傅子涣沉思了会儿,答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
顾幼菱想了想,轻声道:“那你发誓。本姑娘要你发誓,若是你再欺负周承,你傅氏一族上上下下都不得好死。”
傅子涣一听气得脸都绿了,竟让他发如此恶毒的誓言:“你这妖女,真是蛇蝎心肠。”
顾幼菱一记冷刀过去,笑了下:“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明日我就去找太子殿下,让你姐姐连太子妃都没得做。”
傅子涣连忙抬手:“别!我发誓…我发誓再也不欺负周承了,如违此誓,我…我傅家全族上下不得…不得好死。”
他说完,面如死灰,这誓言若是被第三个人听了去,传到他爹耳里,自己余生别想快活了。
顾幼菱满意的点点头,“乖啦,那你再发誓,离我大姐姐远远的,不纠缠,不诽谤,不然你就断子绝孙。”
傅子涣咬着牙,发了誓,哆嗦着:“妖…妖女,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乖乖照做了,现在你…你该救我上去了吧。”
“本姑娘又不会凫水,如何救你上来啊。”顾幼菱一脸的为难,站起身衣袂飘飘,笑了笑:“兴许傅公子运气好,一会儿就被人发现了。万一运气比较差,那就没办法了,一切都交给天意吧。”
傅子涣见她利落的转身离开,彻底怒了,破口大骂:“顾幼菱!你这个妖女,言而无信!来人啊,来个人救救本公子啊!”
顾幼菱捡起地上的狐裘穿好,抱着白狐,微微转身,得意一笑,软软道:“这人可真好骗,谁要去勾搭那张死人脸啊,一点情趣都不懂。”
她信誓旦旦的哼了哼:“就算这世上的男子全都死光了,只剩他一人,本姑娘都懒得看他一眼。”
话音刚落,却从假山后面洞口出来一人,清冷矜贵,穿着一身月白色,不染尘埃,风光月霁。
正冷冷的盯着她。
沈宝英哪能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想要制服顾幼菱的那一身软骨,可人家在见到那人后,分秒内就彻底被掰直了。
当时,顾幼菱脑子里只冒出一个念头:她这颗漂亮的脑袋,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