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郎旋即一愣,“大娃,你这是咋了?也犯事儿了?”
王二郎打死也想不到,他侄子能随意出入县衙,还准备来救他!
他们这种平头百姓,出入县衙唯一的可能,就是摊上事儿了!因为一时心急,反倒没有看出大娃如今的神采奕奕。
大娃:“……”
这么久不见,他这小叔还是这么不着调,大娃稳了稳。
“小叔,我和阿娘来救你了,她跟差役们求情,将你给放了。”
啥?啥?王二郎只觉得脑子不够用了,什么阿娘?他那个大嫂?什么求情?他们竟然能跟那凶狠的差役说上话儿?
彼时,王二郎根本不敢想象,这可不怪他,谁能想到,覃三娘竟然换了个芯儿?!
直到王二郎跟着他们娘俩走出县衙,心里的震惊还没有完全压下,这真是他大嫂?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好像又完全不一样!说是换了一个人都不为过。
最让他震惊的是,经过衙门口的时候,捉拿他时那凶神恶煞的衙差,还咧着嘴巴对他笑了,艾玛,这就很吓人了!
王二郎困惑了一路,他本就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农家汉子,穷的叮当响,被官府捉拿了,没钱还能出来?!
本想今年要在衙门里过了,没想到大嫂竟然愿意来救他,否则他最少要挨顿板子,自己这个小身板儿,不被打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若是覃三娘听到他的心声,肯定会说,那衙门的板子真的打不死你,你多虑啦!
这一路,覃三娘脑海中也如过电影一般,想起来很多关于王二郎的事儿。
这孩子来王家的时候大概才十六七岁,也只是个半大少年,整个人虽然顽劣但心性并不坏,就属于那种中二少年!
只当时,让她不明白的是,为何秦氏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竟然要养成如此这般……性格?
原主是个细心的,也观察了一段时间,秦氏对王二郎真的算不上多好,就只比对他们稍微好上那么一些,试想,一个女人对自己儿子竟然能如此,这说明她的心够狠。
还有一点儿,也让她有所疑惑,为何王二郎作为一个男娃儿,却能被和离的秦氏带出来?要知道,时下,男娃儿在家中的地位相当高,即使是和离,除非夫家全都死绝了,否则是不可能让血脉流落在外的,更别提改姓了!
而秦氏为了让王老汉彻底相信他们,儿子的姓氏也是改了王姓。
不过,这些都存在于原主的脑袋里。覃三娘看着原主的记忆,不得不说这是个隐忍却心思缜密的妇人,她都有些佩服了,只是碍于自己女子的身份,和脑子里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她的思维不够发散,行动不够自由罢了!
总之,到后来,原主知道了一个很大的瓜,王二郎根本不是秦氏的亲儿子!
说来也是巧了,那天深夜,原主肚子疼要起夜,发现后院有火光,心下狐疑这才上前一看,竟然是自家后娘在烧纸。
不年不节的,烧纸干嘛?何况纸钱也是很贵的!原主心下狐疑,便躲在墙根儿偷听。
听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发现,心想想必是后娘惦记死去的家人,出嫁的女子轻易回不了娘家,娘家人可能会以托梦的方式诉说自己的不易,子女便趁夜黑烧纸聊以慰藉。
可正当她转身之时,突然听到后娘阴沉地笑了一声,“呵呵,你的儿子也在我手里,你不是想和我争吗?争的过我吗?”
原主脚步一滞,心道难道说的是她家汉子?仔细一听却也不是。
只听那后娘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二郎他已经十六岁了,当年我冒险将他偷出来,你就受不了了,就一病不起!就这点儿能耐?我还想着让你多体验一下痛不欲生的感觉呢!可你就这么死了?!
这几年,我穷呀,娃儿倒是听话,有一口吃的就得留给他阿娘我!哎呀,你放心呀,我可疼他了,以后他会成长为一个浑然无用之人!你不是清高吗?不是觉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吗?哼,你的娃儿不是还一样要伺候我?给我端洗脚水?哈哈……”
原主默默地按住胸口,静悄悄地退回到院子里,连茅房都顾不得去了,赶紧进了屋子,腿脚一麻顺势坐在地上。
她都听到了什么?!
王二郎并不是秦氏的亲儿子,而是秦氏偷回来的!那么这个后娘不光是苛刻,而是恶毒。
她很想告知自家汉子,可他已经远走行商了,那便等着他回来再说。
只是后来,汉子死了,这一切便在她的心里就此埋没下去,不过自此之后,原主对于王二郎还是真心疼惜的,这也让中二少年王二郎,内心有了一丝波澜。
后来的事儿,在原主的记忆里开始混乱起来,丈夫的早逝,如同天塌了一般,阿弟的失踪也让她内心惶恐不安,再加上心底对于秦氏的恐惧,这些因素罗列在一起,压的那个柔弱的女子喘不过气来。就算是没有逃难路上的艰辛,这妇人也没有多少年头可以活了……
一家汤饼店门前,覃三娘顿住,转身看了眼前的落魄青年一眼,那王二郎贼头贼脑的样子也不觉得让人多讨厌了,仔细一瞧,这人还是有些好看的,甚至可以说是俊俏,眉眼之间若有似无地有一股桀骜不驯。
覃三娘心里叹息一声,若是王二郎没被秦氏那个恶毒的妇人偷来,也许正过着好日子哩!再不济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的那个,不至于成了现在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儿。
吊儿郎当的王二郎,见自家大嫂望向自己的眼色里带着一番他看不懂的神色,额,真吓人!
“那个……大…大嫂,我那个啥,我先回去跟爹娘说声儿,等他们有个心里准备,还有你们还打算回去吗?”王二郎怯懦地问了句。
饶是他,都知道当初自家爹娘做的真的是太差劲了,把人家孤儿寡母地扔下?
不过,他人微言,在家中根本没有话语权。
当然,他也是想的开的,自家婆娘和阿娘的德行,若是大嫂和几个娃儿跟着他们,还不得被磋磨死?
所以,王二郎当时还暗自松了口气,心想大嫂他们跟着娘家走,也许还能被照顾一二。